“你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方咏雩盯着生父的眼睛，调侃地笑道：“我就像你养的一条狗，你未曾打我踢我，好吃好喝养着我，只教我一辈子套着绳索，在你经心打造的笼子里度日，对你昂首帖耳的人都晓得‘打狗要看仆人面’这一事理，哪怕我只知无能犬吠，他们也会把我看得比很多人都金贵，而那些对你恨之入骨的人皆如屠狗辈，即便我甚么都不做，他们仍会将我扒皮拆骨……”
听到“薛泓碧”三个字从方怀远口中说出来，方咏雩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当即窜上头皮，目睹方怀远一爪袭来，他想也不想便横步挡在了昭衍面前，却不想腰间荡来一掌，整小我如同垂柳枝条般被昭衍拂开，只听他嘲笑了一声，脚下不退反进，悍然迎上方怀远。
方怀远道：“你还敢跟本座提前提？”
方咏雩俄然感遭到了一阵砭骨寒意，如有剑锋抵在喉前，一点点切开皮肉，渐渐放干他体内的鲜血，直至满身变得生硬冰冷。
昭衍脸上固然另有笑容，眼底却已经冰冷如刀，他轻声道：“我能够滚，但必然要带着本相才会分开，如果不能从盟主这里获得答案，就不得不向别处用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了。”
“那可不可呢。”昭衍似是浑不知见好就收的事理，嬉皮笑容隧道：“盟主你都承认了欠我三次情面，这放我一马和替我坦白身份只能算还我两次，还剩下一次情面没还呢。”
方咏雩想要对昭衍说些甚么，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呼吸微滞，一时候竟有些胆怯。
方咏雩还当昭衍要问出多么惊天隐蔽，怕他真触怒了生父，不由得提起心来，不想昭衍可贵迟疑，倒是问道：“敢问盟主，晴岚夫人待你如何？”
沉默了半晌，方怀远终是今后退了一步，神采难掩倦怠，道：“我不会泄漏你的奥妙，但也不会留你在武林盟，你本日便回寒山去吧。”
沉重的石门缓缓封闭，一如那颗封闭多年的心。
他轻声诘问：“她待你，比待旁的任何人都要好吗？”
方怀远双手紧攥成拳，眼里尽是血丝，他的胸膛狠恶起伏了几下，半晌才道：“如果，我必然要你……回到阿谁笼子里去呢？”
“这一次，我们是当真两清了。”
没了内功在身，方咏雩只感觉方怀远一身杀意几近化为阴云覆盖而来，压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他死死咬住牙关，哑声道：“他未曾害我，是他救了我！”
石室里寂静了一会儿，昭衍问道：“盟主筹算如何安设方公子？”
“先前说过，我欠了你三次情面。”
人间或许真有因果。
其间事了，方怀远也感觉怠倦不堪，正要推开石门唤来林管事与江夫人，冷不丁闻声昭衍道：“方盟主，长辈另有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方怀远眼中满盈开森然寒意，他冷睨着昭衍，双手十指攥紧，沉声道：“闭嘴，给本座滚出去！”
方怀远一口气梗在了喉间。
昭衍拍了拍衣衿上的灰尘，悄悄将他推开，旋即朝方怀远拱手一礼，道：“当年我传功给公子，确有抨击之心，虽已放下旧怨，仍为武林盟留下了祸端，本日受方盟主一拳也是理所该当，多谢部下包涵。”
昭衍吐了两口淤血，听了一耳朵的针锋相对，不忍再听下去，出声打断了这“父慈子孝”的场面，道：“多谢方盟主为长辈纾解血瘀，我这内伤松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