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恰有一阵冷风从湖面吹来，小婢子冻得身子瑟缩了一下，玉无瑕方才回过神来，侧首道：“风急雨大，你且退下歇着，女儿家年纪悄悄，可莫要凉了身子。”
旋即，她转头看向小婢子，问道：“阁主现在那边？”
其间各种，玉无瑕自是不在乎的，她穿风掠雨，未几时就到达了目标地。
饶是玉无瑕早已过了喜怒形于色的年事，也不由在萧正则始终安静无波的语气下感到一阵悚然。
玉无瑕道：“事发告急，此人乃周宗主失手逼杀，萧楼主与杜允之皆亲眼目睹，本应无误。”
玉无瑕朱唇半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倒是故意。”
能留在总坛的保卫能够没有多大本领，却必然不能没有眼力，认出来者何人以后，他们半点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请玉无瑕立足暂候，另有人速速前去禀报，只一会儿就传令放行。
萧正则从她手里接过函件，一目十行地扫过便将之合上，玉无瑕也不觉被骄易，只因她晓得这位阁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上至武功秘笈，下至诗文手札，凡是让他看了，就没有记不住的。
“至于武林盟……”
闻言，玉无瑕径直起家与她擦肩而过，此时风急雨大，她手中未持执伞，只将罩衣后带的兜帽拉起，燕子般掠过荷花池，身影化作白烟在风雨中一绕便不见了。
对待女子，玉无瑕夙来宽允很多，拂袖挥出一道气劲让她站起，笑道：“好女人，我不喜人自作主张，更讨厌人推断我的喜怒哀乐，若再有下次，你便回阁主身边服侍去吧。”
小婢子浑身发寒，想起玉无瑕娇媚动听的笑容，眼下只感觉那红唇锋利如刀，她这般的年纪又有娘亲护着，前后奉侍的两位主子也不是待人凶暴之辈，从未如本日这般惊惧过，一时候再说不出话来。
“你自有别的事要做。”萧正则看着她的眼睛，“我也不瞒你，陛下成心削藩，欲召藩王入京，已下密旨令京卫虎帐整合待变，北六州镇守总兵官随时候命，宫中卫戍由禁卫营统管，听雨阁受命协从，尽快清除蛇鼠之辈，还都城一片腐败，你……明白了吗？”
果不其然，萧正则只沉吟了半晌就问道：“方怀远之子，确证其死吗？”
亭中再无人能回声。
风更狂，雨更急！
萧正则抬眸，语气平平隧道：“你有何猜测，一并说来。”
玉无瑕沉声道：“部属服从。”
妇人不敢坦白，道：“禀报楼主，杜允之受命暂留中州。”
如许一个处所，比起听雨阁总坛，更像一名居士的清修之地。
望前时，这方水池里已抽出了三两个花骨朵，将开半绽的模样如同害羞带怯的美人，待到雨水落下，这些荷花便都次第开放，粉白带泪惹人怜，可惜天公作美却不成好，伴跟着雷声隆隆，雨势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接连不竭地打在花叶上，只消半宿就将这初绽的早荷打得低下头去，少了很多生机。
“受命？”玉无瑕一笑，“我这楼主未曾发号施令，他又是奉谁的命？”
半晌，萧正则开口道：“此番事败不无萧正风急功近利之过，待其返回都城，我会依法命令惩办，然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传令于他，令其赶赴云岭山与冯墨生汇合。”
玉无瑕面不改色，安然回望他。
“你若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我就该杀了你！”妇人冷冷道，“我这平生任人差遣，不过是为了让你活得比平常女子更好，你偏要自甘出错去做奴婢！这也罢了，一仆事二主古来从无好了局，你畴前是阁主的婢女，偏要自请来玉楼主身边做事，我警告过你休要动那自作聪明的心机，更不要做那不自量力的蠢事，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