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晓得,本日要分开的人不止是江天养和江夫人,另有方咏雩。
可方怀远已不敢再留用他了。
“盟主……”
方咏雩命丧武林大会的动静早已传遍江湖,两家婚约天然也取消不算,江烟萝惯会办事做人,她虽暂留栖凰山,却知情见机地不去插手武林盟外务,而是请开佛堂为方咏雩抄经,算是全了一场情分,使得本来有所微词之人再无话可说。
但是,待到阿谁时候,焉知坐在这里的人是姓方或江?
在中州滞留了好久,鱼鹰坞里恐有很多事件积存待办,恰好江夫人成心归宁养病,江天养便携她一同向方怀远告别,明眼人都晓得江夫人乃是芥蒂难明,然人死如灯灭,徒留唏嘘。
“长辈大胆,私觉得盟主多虑了。”昭衍淡淡道,“王少帮主勇武不凡,又有丐帮为厥后盾背景,于那等流患之地最是如鱼得水,正所谓民气向背如水载舟,值此民生混乱的风波关头,本地官吏只要有个脑筋复苏的,就不会等闲获咎于他,何况他行事虽有些打动,但李大蜜斯夙来沉着慎重,有她同业在侧,当无大患也。”
为免泄漏风声,方咏雩一早就躲进了马车车厢里,这马车是刘一手亲身改革的,从内里看去平平无奇,内里倒是另有玄机,靠后的车壁原是一道埋没拉门,当中是足以藏人的暗间,气孔都设在死角处,除非将马车全部拆掉,不然谁也发明不了内里乾坤。
闻言,林管事不由叹道:“不幸我有妙技术,偏赶上两个不会品茶的人。”
方怀远点头发笑,道:“你是娴雅详确之人,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精,我等倒是只知舞刀弄棒的粗人,行走江湖哪来恁多讲究,甚么好茶好酒都与白水无异,摆布是拿来解渴,何必附庸风雅?”
方怀远不由得暗自苦笑,面上神情也淡了,摆手道:“既如此,便罢了。”
蒲月廿四这一日,栖凰山上既无风雨也无晴,层云如铅低垂,恍若将倾。
有了步寒英那封密信,昭衍成心进入武林盟,方怀远本来是同意的,他孤负过白梨伉俪,不吝于护持他们独子的平生出息,可他到底是低估了昭衍,即便本身到处讳饰坦白,昭衍还是一层层扒掉了那些光鲜皮郛,暴露底下臭不成闻的淤血烂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哀思。
昭衍并不晓得,早在他分开寒山那日,步寒英已经向方怀远飞鸽传书,请他照拂弟子一二。
昭衍感觉二者皆有之。
方怀远叹道:“云岭山附属宁州,位于西北之交,背靠凌绝山脉,与剑南江上游骨干大河相隔不过百里,故其虽处偏僻,但不失为要地,山中有民不下两千,四周的黑石县城里有在籍军民一万三千四百户,丁四万七千余口。”
言至于此,昭衍已猜到了方怀远的企图,主动问道:“盟主但愿我赶去云岭山,助他们一臂之力?”
昭衍不在诸人之列,他站在一处高坡上,寂静地俯瞰这一幕,直到江天养率先回身,一行人扬催促马,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山石路,风尘滚滚地朝山下驰去。
现在方咏雩安然分开,方怀远也算告终一桩苦衷,总算能以平常心来对待昭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