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一触即发的两边俱是一愣,统统人下认识地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匹快马不知何时飞奔到了河边,借着岸边火光,模糊可见马背上坐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刚才出声之人果然是个八九岁大的女孩,生得娇俏敬爱,穿戴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富朱紫家才气养出来的蜜斯。
李鸣珂带着两个镖师走了。
李鸣珂倒是明白了,她目光一厉,直视方敬道:“方前辈是要孤注一掷?”
张县令连声道:“豪杰你莫要罢休,莫摔了我的女……如许吧,你要多少银钱,有何事要办,只要将我女放归,我们好生筹议,如何?”
“爹——”
布衣青年摆了摆手,将哭嚎不止的女孩放回马背上,朝张县令遥遥一拱手,大声道:“鄙人昭衍,戋戋一介江湖散人,今晚路子县城本欲寻地落脚,不想发明城西一处院里起火,您猜是如何着?”
听到自家父亲的声音,女孩更加冲动了起来,不循分地在马背上扭动,那马端的是坏脾气,竟也随之将身一扭,女孩猝不及防被它甩落,眼看就要坠马。
他说得隐晦,两人却都明白过来,李鸣珂决然点头道:“方前辈,事情一定到了这般境地,何况以冯墨生的行事风格,就算你们都捐躯取义,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张县令被刚才的变故吓得心惊肉跳,神采惨白如纸,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双眼死死盯着那陌生青年,厉声喝问道:“你是甚么人,竟敢绑架本官的女儿?”
方敬浑身一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从河岸边蓦地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听着像是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却像是要把嗓子扯破般刺耳嘶声,在夜幕下远远传开。
“王鼎!”
正如冯墨生所料那般,河堤安危关乎到剑南江流域内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不但差役带领民夫日以继夜地上河赶工,留守在外的丐帮弟子也投身此中,他们与镇远镖局的数十名镖师分歧,大多不能识文断字,却都有一身好力量,干起活来一个抵十。按理来讲,这本该是一件功德,可这张县令委实不堪为人,成百上千人成日劳作不休,却无一顿饱食,莫说本就面黄肌瘦的老百姓,哪怕习武之人也腿肚子颤抖。
“……”
方敬道:“昨晚有三个探子潜入山中,守夜的一时不察叫他们混了出去,万幸及时发明,我带人将他们截住,可惜此三人见行迹败露,刎颈他杀了。”
但是这一回,容不得他不敢了。
最令人愤恨的是,河堤关乎民生大事,该用条石、鹅卵石为基,混以铁锭和灰浆粘连勾缝,可这狗官借机贪墨,以次充好,才筑好的河堤昨日就被涨水冲毁一段,好几个搬沙运石的民夫也被冲进水里找寻不见,差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拿着棍棒和鞭子差遣民夫持续上堤。
方敬转过身来,眼里已然充血,沉声道:“李大蜜斯,王少帮主,二位舍命互助之恩,我等无觉得报,只是事已至此,请二位尽快出山吧!”
一见这女孩,张县令神采立变,失声呼道:“珠儿!”
饶是如此,云岭山中的环境亦不容悲观,方敬已盘点过粮食和存水,顶多还能撑上三日,更不必说这满地的伤残病患,工坊和炼炉虽已被暴力裁撤,但残留下来的废墟和陈迹尚未清理洁净……诸般各种,无不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