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从速捂他的嘴巴,劝道:“我的儿,消消气,就当是你积善罢!这事老太太不晓得,如果然让老太太晓得了,她们一家都没活路!前次阿谁莲叶,不过是露了点形迹,老太太发狠,活活把人打死了,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嫩得像朵花,说没就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少爷把事情压下来了,你可别到处说嘴去!谨慎二少爷活力,把你也卖了。”
老太太大吴氏把傅四老爷叫到跟前,“二少爷但是举人老爷!他送来的东西,得让启哥和泰哥好好供着,就是他们用不着,沾沾才华也好。何况人家二少爷细心,送的都是书院里能用的,更该给启哥和泰哥留着。你倒好,把文具匣给一个女伢子!英姐又不能读书进举!”她歇口气,接着说,“一个女伢子,给她金饰头面不就行了?老四,你派人去把文具匣要返来。”
老太太一心盼着二少爷高中,对二少爷管束特别严格。二少爷从三岁开蒙,天不亮起来读书,夜里熬到半夜,书房的灯还亮着。一年三百六旬日,二少爷每天得站在老太爷的牌位前背一篇文章,连除夕大年夜都不例外。
傅四老爷大手一挥,“启哥和泰哥有文具匣,这一套给英姐。”
莲壳愣了一下,清脆地承诺一声。
“就住窄巷子的那一家,十年前从乡间搬过来的。每年去南边跑船,运南货卖到北边开封府去的那一个四老爷。”莲壳笑嘻嘻答道。
傅四老爷收起打趣之色,神采微沉,淡笑一声,“又是哪个多嘴嚼舌的在您跟前嚼蛆了?”
儿子不欢畅,她内心也惊骇。
砚台、湖笔好说,一样几份,平分就行了。唯有文具匣只要一套,这个最精美,最大的书匣能够折叠开合,一共有三层,每一层带抽屉,另有十几只大小不一的提盒,能够用来装纸笔银泥砚台,镇纸、笔架、水盂、笔洗、铜炉、蜡斗、烛台……凡是读书人要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小厮为莫非:“官人,这文具匣如何分?”
莲壳承诺一声,“好嘞!”然后接着问,“龙须面?八宝饭?”
书童莲壳哈腰拍洁净靴鞋上的泥泞,进门唱了个肥喏,“少爷,这几天窄巷的四老爷挨家挨户劝说族里的相公们,联名反对修牌坊。另有更热烈的,明天好几家婆娘找三老爷撒泼,说是如果族里要修牌坊,她们就立马回娘家去。”
莲壳给两个丫头使眼色,“好了,你们先出去,养娘待会儿带你们去领衣裳和人为,好好跟着养娘学端方。”
“少爷,您渴不渴?饿不饿?我给您冲一碗藕粉?明天灶房刚炸了麻花、猪耳朵、风饺,又酥又脆,您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莲壳等了半天,没闻声二少爷叮咛,哈腰拨拨炭火,清算好博古架,壮着胆量上前,一迭声问,“还是给您下碗面?您想吃鸡丝的还是鱼片的?”
傅云章眉头皱得愈紧。
傅云章双眉略皱,撩起视线扫他一眼,指指一旁棋桌上的文具匣和砚台,“给四叔送去。”
房里蓦地温馨下来,丫环屏息凝神,悄悄退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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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章坐在书桌前翻阅誊抄的程文,头也不抬。
莲壳差点跳起来,低啐一口,嘲笑道:“少爷心慈,如果我在,直接回了老太太,看她们如何作妖!”
“二少爷送来的?”傅四老爷立即眉开眼笑,来不及换下脏污的油靴,径直往东院稍间的方向走去。稍间里烧了火盆,他平时算账、对账,请铺子里的掌柜们吃酒、筹议事情,普通都是在这边,房里随时有两个小厮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