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一脸茫然,等走到二少爷的院子里,才敢肯定本身不是在做梦。
傅云章收回凝睇庭阶的目光,“哪房的四老爷?”
熔化的雪水顺着瓦垄往下淌,朝阳当空,晴空万里无云,屋檐前却垂下一道雨帘,滴滴答答,仿佛玉珠跌落银盘。
丫环们面面相觑,立即作鸟兽散。
大吴氏跺顿脚,颤声道:“你要送英姐读书?的确是混闹!你出去看看,县里哪家闲着没事送女伢子上学?”
大吴氏听了这话,才道:“那算了。”她话锋一转,“老四,我晓得你心疼英姐没了爹,事事都想着她。可你也不能太偏疼,月姐、桂姐就不是傅家的女孩了,月姐才是你的女儿。”
老太太一心盼着二少爷高中,对二少爷管束特别严格。二少爷从三岁开蒙,天不亮起来读书,夜里熬到半夜,书房的灯还亮着。一年三百六旬日,二少爷每天得站在老太爷的牌位前背一篇文章,连除夕大年夜都不例外。
“二少爷送来的?”傅四老爷立即眉开眼笑,来不及换下脏污的油靴,径直往东院稍间的方向走去。稍间里烧了火盆,他平时算账、对账,请铺子里的掌柜们吃酒、筹议事情,普通都是在这边,房里随时有两个小厮守着。
忙活半天,等书房重新和缓起来,他擦擦汗,直起腰长舒一口气。二少爷还在伏案写信,他不敢打搅少爷,冷静退出去。
两个婆子神采古怪,小声说:“那两个丫头心眼多,不诚恳……二少爷刚才叫养娘把她们领归去了。”
莲壳愣了一下,清脆地承诺一声。
小厮为莫非:“官人,这文具匣如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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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吴氏将信将疑,二少爷在她眼里那就是下凡的文曲星,如果是二少爷指名给英姐的东西,那倒不好逼英姐让出来……
两个丫头点点头,恭敬退出去。
大吴氏无言以对,“你现在也是当父亲的人了,在内里威风八面的,娘管不了你……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媳妇也不怕?你大嫂呢?就是英姐,也不必然乐意,女伢子家就该在家跟着长辈学如何筹划家务,烧火做饭,读誊写字是男人们的事。”
莲壳盗汗涔涔,心虚得短长。可二少爷这几天没好好吃东西,夙起到现在就喝了碗莲子粥,如果饿出弊端来,老太太能把他活剥了。他清清喉咙,硬着头皮诘问,“酒酿汤圆也有的……”
县里的小官人十三四岁开端央媒婆说亲,相看人家,十五六立室娶媳妇,十八九抱娃。二少爷现在快十八了,还没结婚——老太太怕二少爷用心,早就放话说二少爷不会早娶,等他考中进士后,幸亏北直隶寻一个本地娘子攀亲。
傅四老爷搓搓手,叮咛小厮:“给启哥、泰哥和英姐送去,一人一份,奉告他们,是二少爷送的!好生珍惜,别糟蹋好东西。”
书房冷飕飕的,莲壳冷得直颤抖,翻开蓝布帘子一看,火盆里的炭公然早就灭了。他从速抄起铁钳加炭,气哼哼道:“管添炭的丫头去哪儿躲懒了?这炭都烧成灰了,房里这么冷,少爷您身子弱,如何受得住!”
莲壳两手揣在袖子里,皮笑肉不笑,“要说法也轻易,我去回了老太太,你们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