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章哈腰,抬手放到她额前探了探,双眉紧皱,“都醉得发热了,你吃了多少?”
苏桐一走, 傅月心口像是缺了一大块,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惊骇, 抓着傅桂和傅云英的手一遍遍苦求, “别奉告我娘……”
大吴氏、卢氏、傅四老爷和苏桐絮干脆叨说了一会儿话。傅四老爷死力挽留, 苏桐再三推却。
傅四老爷经常出远门,后代由卢氏教养,倒也不能说傅四老爷对一双后代漠不体贴,但他不懂女儿家七弯八拐的满腹苦衷,夙来只会用一招奉迎傅月――给钱。
“本年的童生都来了,孔秀才也来了,另有几位相公。”
屋里,傅四老爷安慰之下,傅月终究止了哭声,低着头含愧问:“爹,您、您不生我的气?”
傅云英没说话, 扶她起来, 和傅桂一起送她回房。
傅桂眉头紧蹙,既然有胆量靠近苏桐,就该想功德败以后如何结束,出错以后再怕有甚么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换做是她,早去找卢氏坦白了。
临走前他向大吴氏请辞。傅桂硬把傅月拉上, 按在屏风前面的小杌子上坐好,附耳畴昔:“坐在这儿, 不准出声!甚么事都没有!”
莲壳请傅云英到侧间里稍坐半晌,道:“明天诸位相公都过来了,像下帖子一样齐。”
傅月确切动心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甚么就惊骇畏缩,苏桐也没有承她的情。以傅四老爷的性子,说不定底子不把这事放在心上。退后一万步说,就算傅月真的做了甚么不被世人所容的丑事,傅四老爷毫不会像傅三老爷那样绝情。
傅月攥着绸帕瑟瑟颤栗, 心乱如麻, 听她叮咛,不敢吱声, 点头如捣蒜。
琳琅山房明天罕见的热烈,里屋一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躲在草丛里的灰羽飞鸟扑簌而起,展翅飞向碧蓝晴空。
“好了,晓得你心疼闺女,我莫非是后娘不成?月姐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我都是为她好。”
傅桂啧啧几声,低头飞针走线,啐道:“你果然是胡涂了。”
他垂眸看着她,视野在她脸上逗留好久,小娘子年纪小,肤色净白如细瓷,透出一点点嫣红,“你吃酒了?”
温和的语气让傅月哭得更悲伤,泪如雨下道:“爹……我,我对不住你……”
卢氏爱面子, 喜好听人阿谀, 爱在族中妯娌面前争荣夸耀, 傅月是她的长女, 性子偏于怯懦, 在亲戚们面前不大奉迎, 比不上傅桂讨长辈喜好。卢氏心中不免不悦,对傅月管束峻厉,恨不能耳提面命,每次家中来客,总要先把她叫到跟前细细叮嘱,如何和客人打交道,如何战役辈姐妹谈笑,如何和长辈们撒娇,连她落座、喝茶、走路的行动都要管,不能快不能慢,一言一行皆要端庄慎重。
暑天沉闷,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呆坐了半晌,心中不大痛快。
母亲一变脸,傅月能当场吓哭。
傅云英一动不动,乖乖任他抱着,半天后,才渐渐问:“二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