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他没把司马睿乃至王导、庾亮等人全都塞进槛车里去,只是各家后辈、家属,乃至奴婢,好几千人一并出发上道,不免哭号挥泪,听着也挺让人鼻子发酸的。司马睿在车中哭道:“是吾不德,乃至僚属如此,吾岂能再安居车中啊?”执意要出来,跟旁人一起步行,却被刘遐诘责他:“中间不肯坐车中,乃欲寻机流亡么?”司马睿这才不敢再多事了。
再说沈充逃归吴兴后,还筹算调集家兵扼守,却为吴兴太守张茂张伟康诱捕,押赴建康,陶侃即命令斩首示众。
陆衍闻报大怒,当即斩杀两名校官以正军法,随即命舟船退守沙羡,他自将步军自江南挺进,而命姚弋仲将马队自江北绕路,复从蓟春西面涉渡,两路包夹武昌。
陶侃既破敌军主力,随即回师,再战沈充。这会儿武昌、柴桑舟师大败的动静也传了过来,导致芜湖方面士气大落,兵无战心,沈士居无法之下,只得弃守东下,去汇合邓岳守备石头城了。
裴该当时的答复是:“妇孺无罪,而何言‘族’啊?唯彼二贼之头,朕必为卿取下,以告慰刁玄亮在天之灵。”
事前陶侃便请司马睿写下敕书,命邓岳、王敦等人放下兵器。邓伯山得敕后,放声大哭,但也只得翻开石头城,率部出降。再数日,敕书入于武昌,王处仲服毒他杀,钱凤、何充等降于甄随。
两处险要既失,则武昌城有如瓮中之鳖——倘若不是背靠长江,舟师尚能策应,估计不消打便自破了。但王敦亦非无能之将,便仗着舟师援护之力,死守城池,陆衍竟然百计难克。
王处仲及时命令放锭停船,重整行列,但舰队正在顺水飞行之际,不是你想停就顿时能停下来的。因而前军多败,中军急停,后军就势撞将上来,导致阵列更加混乱。一时候舟船翻覆的、倾斜的、相撞的,乱作一团,水兵连续惊呼着跃入水中,以期泅渡登陆,离开这一片莫名其妙的死地。
庾亮本不肯相从,还筹算孤身落跑,刘隗派人去安抚他,说:“元规昔日宽纵之德,介弟稚恭已明告于我,则我必有报元规,不使罹罪——然元规若走,吾无能为力矣。”庾亮这才跟从在司马睿、王导身后,同往华营而去。
这时候华朝中、西两路兵马,已然水陆并进,霸占了沙羡,逼近武昌。武昌城内,一日三惊,直到王敦返来,民气才稍稍安稳一些。
动静传来,庾亮还欲奉司马睿南逃吴兴,往依沈充,但司马睿却说:“局势已去,何必再让孤受此颠簸奔蹿之苦,江湖逃亡之累呢?且沈士居岂是可托之人?!”恰好华朝的劝降使节也到了,恰是那位当年从建康狼狈逃蹿出去的刘隗刘大连,他拍着胸脯包管,毫不会伤害司马睿一家,司马睿乃道:“大连我故吏也,毫不肯欺我。”就此肉袒自缚,领着王导、周顗等人出降了。
只是陶侃会给他充足的时候吗?
至于南人,首要指的是江南豪族,那根儿就不如何好掘了,只能先禁止他们夺占侨客北归以后空出来的地盘,再设谋缓缓减弱之。倘若过于苛待南人,恐怕会激发江南地区的局面耐久不得稳定,乃至于南北之间的仇恨——你帮衬着老百姓没用啊,老百姓太轻易被处所豪族所裹挟了。
但是陶士行本身就是南人,则他不管是出于公心也好,为报私仇也罢,想要挑一些豪族出来显戮以立威,裴该是乐见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