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方脸阔腮,一双眼睛写满阴戾,正与几小我商讨明天究竟是去醴城,还是去南疆。
有些事清楚近在面前,而她却一向未能看清,若非冬儿送她这幅画,她恐怕底子无从发觉,那上册古籍中一闪而过的画中人,竟是陆泓琛……
至于那杀人的是谁,被杀的又是谁,仿佛不是她眼下所该思忖的……
此人曾是陆长鸣的师爷,自打陆长鸣一命呜呼,就跟在了牧轶身边。
这话说得委宛,施以援手还是其次,就怕连收都不肯收留。
月桐是雨瑞一手教出来的,春秋虽小,却非常机警,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进了堆栈,不住地往四周张望。
此番三王府出事,牧轶公子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现在晓得内幕的就只剩下他们几个,若外族筹算斩草除根,明面上美意收留,实则却想找机遇将他们一并杀了,那可如何是好?
此番随行的不止他一人,另有一个小丫环,叫月桐。
一旁,秦雨缨冷静听着这番言语,没有出声。
月桐明显也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蜜斯,您醒了?”
男人这回倒是没辩驳:“就因为这个,才瘆得慌呢!你说,官府没传出半点风声,衙门也没人伐鼓鸣冤……这些尸首到底是哪儿来的?”
见话题越扯越远,男人粗着嗓门咳嗽一声:“乱葬岗无缘无端冒出这么多尸首,邪不邪门?”
牧轶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的担忧,几人皆是他的亲信,现在好不轻易助他逃出都城,天然不成能再千里迢迢跑去南疆送命。
说完,此人转而朝牧轶拱了拱手:“牧公子乃王爷左膀右臂,部属唯牧公子马首是瞻,不敢有贰言,这里离都城太近,未免夜长梦多,公子还是早些歇息为妙,明日也好尽快出发。”
若不信,天然用不着鼓捣这个。
用过晚膳,来到楼上的客房,秦雨缨耳边不免闪过那些猎户方才的群情。
牧轶点了点头,表示事情就此定下。
她收起画卷,心跳得突突的,克日来头一次慌了神。
秦雨缨先前最爱吃鱼,本日也不知是不是赶路太疲惫的原因,只夹了两筷子就没再吃了,倒是酸菜豆腐汤非常隔胃,喝了满满一碗。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粉蒸肉丸,一道白灼菜心,另有一道酸菜豆腐汤。
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不清详细内容,就如蚊子普通在耳边嗡嗡嗡。
虽已入春,但这几日的倒春寒,使得夜间非常酷寒,马车中即便燃了暖炉也还是呵气成冰。
世人纷繁点头称邪门。
“既然有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那就必然有天庭。”男人持续问。
她虽不会武功,这攸海倒是个技艺极其了得的,那孤魂野鬼即便来了,也定不是敌手。
月桐点了油灯,看了一眼那隐在云层中的月晕,喃喃道:“看来明日又是雨天。”
被唤作瘦猴的,不假思考点头:“当然是有的……”
月桐见她神采倦怠、胃口不佳,不由问道:“是不是您肚子里的小世子……”
听她这么一说,月桐轻舒一口气:“这倒也是……”
扔去乱葬岗的,多数是在狱中一命呜呼的死囚,和街边无人认领的尸首。
那双眸子,何其眼熟,令秦雨缨心中一紧。
后半夜,堆栈中安温馨静,唯有疾风在窗外吼怒,如同嘶吼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