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不出。
这世上,只要死人和哑巴是不会说话的……
早在两年之前,她就已是哑巴一个。
北风肆意吼怒,卷起地上被雪濡湿的稻草,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瑟瑟颤栗地挤作一团,全都瘦得不成人形。
“小贱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气急废弛,拔出腰间的大刀就朝许卿卿的脑袋砍来。
“苧玉公主,请吧!”狱卒将她重重推动了栅栏里。
“是!”
低头一看,身上陈旧的衣裳公然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华贵非常的烟罗裙。
二人并不知,徐妃在冷宫待了十余年,面貌早已不比当初。
无人在乎那混乱的发丝下藏着如何的一张容颜,也无人在乎她积年的痛苦、盘曲的命途……
这些大多是朝廷要犯的妻女,本来被关押在都城的监狱里,曜王率叛军篡位即位后,将她们赐给了部下的将士,以慰军心。
残虐的北风异化着飞雪灌入薄弱的衣裙,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很快被冻得煞白,鸦羽长睫微颤,未几时就凝上了一层薄薄冰霜。
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很快就被吼怒的北风吹得冰冷。
男人盯着她,声音还是毫无温度可言:“说,玉玺安在?”
她该如此奉告他,本身底子不是苧玉公主,而是被打入冷宫的徐妃之女……
这一口深可及骨,和着血、带着肉。
梦醒后,便到了这金丝笼里。
叛军攻破城池后,母亲死于战乱当中,本来而她也难逃一死,是苧玉公主的舅母——袁夫人,派人救下了她。
她憋了一腔的泪,肉痛得没法喘气,死命咬向那撕扯衣裳之人的手臂。
换做平时,军妓营中的众女子定会心有戚戚然。
她惶恐地比划着无人能看懂的手势,那双手纤细非常,好似悄悄一掰就会折断。
她打了个寒噤,被生生冻醒过来。
这“沉默不语”,仿佛正应了他方才那句负隅顽抗。
不晓得的,恐怕还真会觉得她是甚么良家女子哩!
父皇共有后代数十人,就属她出身最寒微,她又怎会晓得那传国玉玺的下落?
呵,的确就是大快民气!
许苧玉乃皇后所生,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同为公主,许卿卿却连封号都没有,在宫中的职位再寒微不过。
另一人啧了一声,不假思考地辩驳:“前朝皇后算甚么,那昏君从越国抢来的徐妃才是真绝色呢……如果能尝尝那美人的滋味,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让我死也值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气象,就有一只手伸入金丝笼,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了头。
那是她的娘亲,是甘心吃糠咽菜、忍气吞声,也毫不让她受一丁点委曲的娘亲!
两个狱卒力量极大,一人按住许卿卿,另一人开端撕扯她的衣裳。
玉玺?
……
身后的两个狱卒,盯着她乌黑的脖颈,喉结皆动了动。
一袭碧色烟罗裙将她的躯体勾画得曼妙有致,可惜压根不敷以御寒。
许卿卿冒死点头,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可眼下被欺侮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令她们家破人亡的昏君——骊帝之女。
冷,好冷……
那男人穿戴一件云纹浅淡的玄色长袍,肩头落满了雪朵,五官的表面如此清楚,两道墨黑剑眉下,一双眸子深若寒潭,目光比吼怒的北风更凛冽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