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腕上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还在,足以证明本身既未身故,也未移魂。
生了一副蛇蝎般的心肠,却长了这么一副不染凡尘的面孔。
叛军攻破城池后四周烧杀掳掠,天然也没放过那些年青貌美的宫女子,一众宫娥惨遭欺侮,死的死、伤的伤,倒是这些身虚体弱的老嬷嬷,因曜王一道“老弱不成杀”的军令而逃过了一劫。
他何时成了她的拯救稻草?
朱嬷嬷来时,北风刮得正盛。
“你闻声了?”林泓逸转目看向一旁的许卿卿。
许卿卿眯着眼,视野穿过鹅毛大雪,瞧见了那道庞珊而来的人影。
那是一张皱纹横生的脸,目光暗淡而浑浊,却在看清许卿卿时俄然有了亮光。
他像是一块封冻已久的冰,一点也不像个活人。
刀尖寒芒闪动,却远不及那人的眼神锋利,锋利得令人喉头发紧。
话音未落,狱卒就被吓软了腿,手中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头也跟侧重重磕在了地上,嘴里不住道:“泓亲王饶命,泓亲王饶命……”
嬷嬷赶快挣开,转眼之间,眸光已是变了三变。
嬷嬷固然白发鸡皮,一双手倒是做惯了粗活儿的,手上的薄茧反而不如许卿卿的多。
“回……回殿下的话,老奴在苧玉公主身边服侍了整整十二个年初。”朱嬷嬷照实答道。
侍女没有,嬷嬷却有一个,姓朱,七老八十,法度庞珊。
那是许卿卿急中生智,咬破手指写出的一行血字,笔迹歪歪扭扭如蚯蚓,实在称不上清秀。
他的目光落在那行血字上,面色暗淡不明:“徐妃现在安在?”
母亲身小教她诗书,故而,她是识字的。
林泓逸眸光微转,很快就再次出言叮咛:“给这女子披件衣裳。传令下去,将统统服侍过许苧玉的侍女带到军妓营。”
卿卿,许卿卿……
侍卫上前揪住了二人,洁净利落地押到一旁斩了首。
林泓逸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瑟瑟颤栗的许卿卿,心中疑窦丛生:“另有何人能证明此女的身份?”
只要看向许卿卿时,那双瞧不出喜怒的眸子才完整阴暗了下去,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深切骨髓的讨厌。
经此一问,朱嬷嬷蓦地想到了甚么,目光不觉一阵闪动:“回……回殿下的话,那胎记,在公主的后腰……”
那豢养面首、*后宫,被人撞破后恼羞成怒,一夜之间命令斩杀了数百名宫人的苧玉公主……当真是面前这弱不由风,朝露般一碰就碎的女子?
就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许卿卿一厢甘心的幻觉——此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又怎会救她于屠刀之下?可他确是救了,乃至连他本身也没弄懂为何会做出那番行动。
“许苧玉,你另有甚么话可说?”他盯着她,仿佛她是一条令人恶心的毒蛇。
这身份,造不得假。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遇。你说你不是那许苧玉,好,证明给本王看,本王便信你。”他掷地有声道。
张了张嘴,北风灌入口中,一起凉彻心扉。
“你可知她身上有道胎记?”林泓逸问。
“本王问你,你在这女人身边服侍了多久?”他盯着那嬷嬷。
可不是她,还能是何人?
传闻本是邻国国君的爱妾,十七年前骊国与邻邦交兵,骊国大胜,骊帝见徐氏貌美,便将她掳走,带回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