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求李德再多解释,李四维已经全都明白了……上一次面对如许的景象还是在另一个时空,当时候,李四维才十一岁……那一年,他的爷爷走了,临走时家中的景象和现在一模一样。
“不拉了!”
月光清冷,夜色昏黄,清河集东郊的小山上有哭声在飘零。
李四维有些慌乱地抬起手擦拭着老爷子眼角的泪水,已是失声哭了出来,“爹……呜呜……我返来了……呜呜呜……儿子返来看你了……”
廖黑牛跌坐在一座新坟前,大手在那墓碑上渐渐地抚摩着,抚摩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已如雨下,“你咋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儿子就能赶返来了……你看嘛,儿子还……还给你买了冰糖……你就起来吃一点嘛!起来吃一点啊……”
朝阳初升,李四维的目光缓缓扫过仍然念念不舍的将士们,强自一笑,“能碰到你们,是我李大炮的荣幸……固然我走了,但,你们永久都是我的兄弟,如果哪个想我了,就去江城找我……就在江城北街的‘李记粮油铺’,二哥会一向在那边!”
“是!”
“那好!”
大师兄也悄悄地点了点头,沧桑的脸上涌起了一丝担忧,“现在这天下……怕是另有大动乱,师弟还是不要冒然卷出来才好啊!”
“江鱼,”
“哦……”
凉床上,老爷子还是双目紧闭,悄悄地嗟叹着,但两行浊泪却从眼角沁了出来,顺着皱纹层叠的眼角便滑了下去,“呃……”
豪情的事不能勉强,迟延也禁止不了面前的拜别。
在平邑城某处残破的大宅里,刀逵悄悄地坐在放门外的台阶上,昂首望着昏黄的月光,嘴里叼着的烟在昏黄的夜色中明显灭灭,脸上纠结的神采却已垂垂散去,目光中多了尽是果断之色。
昔日的壮男人已经显出了几分佝偻的形象,一张尽是沧桑的脸上透着哀痛的神采,俄然见到李四维和宁柔仓促地走来,顿时一愣,怔怔地望着李四维,“你是……老四……”
“好了!”
在平邑城伍家老宅里,伍天佑与伍天赐的对话却又是另一番气象。
李四维摆脱了李德的手,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堂屋,直奔摆在堂屋正中的凉床而去。
黄化、伍天佑等人纷繁还礼,然后回身走向了一辆辆等在中间的大卡车。
“要得!”
李四维一怔,哈哈大笑,“放心吧!老子必定要去的!”
“兄弟们,”
李四维悄悄地点了点头,稍一沉吟,目光缓缓扫过世人,“兄弟们,还是那句话……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李大炮,把家里安设好就来江城找我,我带你们出去闯一闯!”
昏黄的月光下,破败的道观里只要侧屋还亮着昏黄的灯火,那是饭堂。
十一月的夜微凉,百虫已僵,夜风中再无一丝聒噪的虫鸣,但是,一场即将囊括中华大地的风暴已经在悄悄地酝酿了。
“爹……”
在川东的乡村,白叟临终前会被移至堂屋,一家长幼都会陪在他身边……这叫“送终”!
当然,团里的大卡车只能将他们送去车站和船埠,前面的路还得他们本身去乘船或坐火车。
面庞浑厚的二师兄悄悄地点了点头,稍一踌躇,“三师弟……保存之道才是大道啊!此一去……当谨慎些!”
平邑城饱受烽火,伍家老宅几近都被夷为了高山,幸存的房屋也已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