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挺的很直,个子又高,沈鱼仰着头,抬动手,系的有点子吃力。
世上终归是没有卖悔怨药的,如果要有,大夫温方必然第一个吃上一丸。
柳淮扬俄然一笑,沈鱼又一是愣,如此不苟谈笑之人,突如其来的一笑,便如春回大地普通,又叫人生出一种如沐东风的错觉,沈鱼感觉笑起来的柳淮扬,便是一身黑衣,配上那清隽的笑容,也让人禁不住叹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柳淮扬一时发笑,抿了抿薄唇却也没有起火,看着沈鱼严厉且当真的眼睛又生出一丝恶兴趣出来:”陪葬与否,且看爷的表情,你是爷独一的……咳……通房丫头,天然不会留你一人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
沈鱼一时却也不好吐出来,只得囫囵着咽了下去。
沈鱼抻手拈起他手掌里的梨花,便将他掌心的纹路看个清楚,只肖一眼便看出他身材呈弱病之态,却非普通久病之人。
他这一笑同这一番说推让温方只感觉的背后一阵发凉,沈鱼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忘落井下石:“奴婢谢过温大夫提示,虽未听过主家百年以后,那大夫也要跟着一并入葬的。温大夫这般为爷着想,届时如有上天并不垂怜的那天,大师一并作个伴也是好的。”
柳淮扬任她瞧着,望着她眼里的切磋同猎奇,却并未收回击。
沈鱼跟着柳淮扬站定,四周打量一番,已经入夜时分,园子里恰是一片灯火透明。
栖园很大,沈鱼微微在心底感慨一下。
沈鱼回顾,几步开外的绿枝微微闲逛,半晌钻出来一人,白衣如雪,不是温方还能是谁?
沈鱼免不得当真辩白几分:”爷,实在奴婢也不算孤苦无依,奴婢有个好姐妹叫静婉的,同奴婢一同入的府,分到了大爷的院子里,她常日里对奴婢好的很。”
走的并不是芣苢带她走的那条路。
一条青石板巷子,盘曲的隐在郁郁葱葱的繁花绿树之间,一起分花拂柳七拐八拐的终究到了白日里柳淮扬在的那唤做香雪海的梨花林处。
纤长的睫毛下是她那双如同洒满点点繁星的水眸,这会正专注的盯着她手里的披风带子。
温方咽了咽唾液,又佯装平静的抚了抚袖口:“方才……见一只兔子跑过,便追了畴昔,原想着沈鱼女人初来总要送些见面礼才是,这只兔子也是不错的,倒是一个不慎让其跑了。”
只见温方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换一副语重心常的不知死活的问候着柳淮扬:“听芣苢说二爷晚膳后并未饮用参茶,而是换了白水,温方虽鄙人,却也是二爷的大夫,该当过来问候一句。“
柳淮扬垂下眼,便将沈鱼一脸的吃力瞧了个清楚。
沈鱼听着他不似白日里那般冷僻的声音,又仿佛带有几分调侃之意。又瞧了瞧伸到本身面前的手,苗条,且骨节清楚。
又或许本身本来就了解差了,君子并不必然只穿白衣。
柳淮扬并未再说甚么,只回身带着沈鱼一前一后的朝园里走去。
有匪君子温润如玉却专干这类听人墙角的活动,倒是不入流的很,沈鱼不附和的微微皱了皱眉毛。
转了回身又对柳淮扬抱拳点头:“二爷是明事理之人,自是不消大夫多说。”
她又将花瓣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微微有点苦涩里伴着阵阵暗香,沈鱼昂首看一眼身侧的柳淮扬,此时他正用那双堪比夜色的墨眸瞧着她,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