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将佛珠安排一旁的小几上，又理了理佛经，昂首细细看了看已过不惑之年的儿子。
怕他住的不适，栖意园中恨不能采集尽天下最好的物件。
慈安堂。
“母亲寻儿过来，但是有事要讲？”柳大老爷喝了口热茶，见老夫人迟迟不肯开口，才问上一句。
她这三个儿子，唯这一子让她感觉一辈子亏欠。
但是现在，纪家眼睁睁的看着柳淮扬如凡人般无恙，又如何会无动于衷，纪流年朝堂表里更加的施压，不过但愿能让自家长姐暮年不再受病毒的折磨。
柳大老爷才一下朝，刚入柳府大门，就让人请着去了慈安堂，说是老夫人有话，特寻他畴昔一叙。
那是他深爱的女人，那是他一脉相承的骨肉，倒是不言父子情深，现在只同个陌路也差不了几分。当年的事情便如一根横刺普通，卡在他们之间，倒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回天乏术……
老夫人见柳大老爷久久不发一语，知贰内心难堪，也是心中一阵悲切，拿了帕子拭拭眼角又道：“知你难堪，娘也是没有别的体例，纪氏那边再没良方，怕是拖不了好久了。可得早作筹算才好。”
饶是这些年里他进栖意园的次数寥寥无几，倒是向来未曾将个心机从他身上移开过。
能说甚么呢？林娉婷的坟茔现在就在几十里外的凤霞山下，栖意园里本该是宗子的淮扬，现在却只能靠着汤药保持着胎中坐下的病体。
柳大老爷出了慈安堂并未直接回他的书房，府里的青石小道上，考虑了半晌，抬脚走了通往东院景春阁的那条路。
柳大老爷闻言，皱了皱眉头，虽未直接回绝，但婉拒的意义也非常了然：“儿子身边一贯不缺人服侍，母切身在边好不轻易有个可意的，便留着罢。”
原也是婉约文静的美才子，现下再看，倒是青白病态的皮肤，趁着一又黑的吓人的眼睛。乌青色的唇微微动着，仿佛想说些甚么，却叫人听不清楚。那婆子忙凑到跟着听个细心，半晌才直起家子对大老爷说了句：“夫人说，她对您不起。”
二十多年前便是是以负了他的母亲，二十多年后仍旧是以要去他面前求上一求……还谈甚么孤负呢，不过是再扎一根刺罢了，这辈子他终是做不成一个称职的父亲……
老夫民气里算是松了一松，看着他清癯的面孔禁不住又提了一提：“娘看着你这么多年身边连个知冷热的人也没有，非常心疼，娘老了，身边也用不了这很多人，青蓝倒是个知近退的，送到你院子里去罢，便是不收用，服侍平常也是好的。”
常常看着那双黑沉沉的冷眸，只在心中盼他能敛去一身戾气，甘心甘心的唤他一声父亲……
当年便是顾着柳家的纪家的脸面，这件事儿终究到最后还是压了下去。
他这些年孤身一人，未另娶纳一房妻妾，旁人只道贰心系东院缠绵病榻的纪以容，倒是不知他的心早跟着林娉婷的死跟着去了。
他又如何向淮扬开口？
到底是本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他二十几年如此，不免心疼。考虑了半晌才开口：“本日得空，去了趟东院，瞧着纪氏已经让那毒症折磨的脱了人形，内心不免唏嘘，纪氏年青时是做下了错事儿，但是天大的罪恶也不置如此，二十几年，也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