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荔宁走到镜台边坐下,梳头丫头丹青拿早用热毛巾温着的水晶梳给她理着头发,三把两把挽成了在家梳的双丫髻,也不戴些金啊玉的,一则天冷,金饰多了不好戴风帽,二来季荔宁年纪还小,只插了几支宫里赐的珠花作罢。
魏姨娘笑着阿谀:“奴婢看二女人这性儿才好呢,又灵动又风雅,这才是侯府里的女人呢。装样是为了讨夫人喜好,这恰是我们女人孝敬的处所,夫人畅怀一笑,早餐也好多进一些不是。”
红纹摇点头:“感觉希奇呗,我之前这么说的时候不晓得哪个猴儿说我上赶着讨女人的好。”
另一边被念叨的那小我被冷风一吹,内心的火灭了很多,到了合意院门口,忙扯了个笑容。
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忙给季荔宁存候,卷了门帘请女人出来。
红纹便说:“那干脆问一问藤黄她们两个,若她们也不晓得,那恐怕得跟夫人说一声了。”
解意院的地龙烧得极暖,红纹垂手立在炕前,另一个大丫头碧络进屋来,冲她点了点头,红纹这才哈腰轻拍床上裹着薄被的人,嘴里唤到:“女人好睡,且起来吧。”
徐婆子躬了躬身,从衣服里取了贴身藏好的信呈上:“夫人说,季家百年,未负君恩。”
过了半晌,季荔宁从被子里冒出头来,眸子朝左骨碌骨碌转了几转,又停下朝右转了几转,这才分开床铺,叫红纹碧络几个服侍着穿了中衣。穿了棉袜蹬上只在屋里穿的绣鞋,早有小丫头端了温水出去,这是刷牙的,拿羊胎毛做的刷子蘸了牙粉细细地抹了,少顷含水漱口吐净。又一道水递上来,这是洗脸的。红纹拿小毛巾给挽了头发,连带鬓角也一块掩起来,夏季头发难干,如果弄湿了总归是费事。擦了皂角净了脸,碧络捧着香脂给厚厚地匀了一层在脸上。北地天寒,脸上抹些添了香料的马油,既能抗寒又能护肤。
季荔宁本来不喜好这些香气浓烈的脂粉,但本日面色不好,还是点了点头,红纹忙推了碧络一把,碧络战战兢兢地上前给主子上粉。荔宁动了动眉毛,但是没有躲开。
季荔宁不明以是,但还是起家福了一福,藤黄银朱一个抱了大氅,一个拿了手炉,服侍着荔宁穿了,方出了正屋。季荔宁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又在正屋前的回廊上迈着小碎步疲塌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妇人进了院门。那妇人身材高挑,一身石青色的厚棉衣,走起路来裙角微动,面见朱紫,却一点也不畏首缩脚。此人并不是季府的,看这端方做派,不是京里的人,就是西城卫经历府上的人。荔宁冷静看着那妇人进了堂屋,藤黄恐怕她冻着,小声说道:“女人,咱回屋吧,天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