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要一间房,青砖红瓦,俭朴不陋。
李钦载身材的前任仆人明显不是良善之辈,从府里下人避如蛇蝎的表示来看,李钦载对他们苛虐不浅。
飞马玉雕被卖事发后,估计李治在后宫里也悄悄擦了一把盗汗。
处理了一个天大的费事,李钦载孤身从京郊回到李府门外。
找不到来由,李勣只能在内心解释,孙儿的窜改是因为遭受大祸,一夜生长了。
被部曲们迎回府中,除了刘阿四暴露的竭诚笑容以外,府里的下人们对李钦载的去而复返没有表示出任何镇静雀跃的模样。
“大战期近,你刚好献上利器,可为国所用,陛下才放了你一马,不然,朝堂天下悠悠众口难掩,陛下岂能轻飘飘地免了你的罪?”
李勣点头:“莫谢老夫,你从小到大闯的祸,都是家中长辈帮你转圜,唯独这一次,是你自救。”
恩荫的意义是,不管你有没有本领,只要你的亲人很牛逼,你便能够当官,你能够不牛逼,并且最好不要牛逼。
见李钦载出去,李勣抬眼淡淡一瞥,目光持续落在册页上。
“是。”
李勣的兄弟和子嗣皆在外当官,孙辈内里,李敬业,李敬猷,李敬真等皆有官职在身。
李钦载跪坐下去,腰杆挺直,大小腿平行,脚掌交叠,双手置于腿上,眼神平视火线。
特么的,幸亏没给这混账封官,不然就是打皇家的脸了。
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
短短两句对话,他已能深深感遭到这个孙儿与以往脾气大为分歧,的确是判若两人。
李勣眯起了眼:“你整日与狐朋狗友饮宴寻欢,宿花眠柳,书也不见你读过几本,算是半个睁眼瞎,为何有这般本领,能造出射程翻倍的强弓?”
他们暴露的笑容只是职业性的,宿世李钦载还是个社畜时,对这类职场上的假笑已经很熟谙了。
圣旨释归,李钦载回到长安城后,第一时候仍赶回了李家,不是因为他爱李家,而是他无处可去。
李勣没理他,仍在看书。
李勣穿戴淡紫色便袍坐在主位,神情淡然地翻着书。
鸡都有爱国的,纨绔后辈凭甚么不能为国做点进献?
好久以后,李勣的目光终究从书籍上分开,朝李钦载一瞥,淡淡隧道:“想来陛下已下旨将你免罪释归,不然你现在仍在去岭南的路上。”
李钦载是孙辈内里最小的,可惜为人太混账,之前干过很多混蛋事,在长安名声几近臭了大街。
天子纵成心恩荫李钦载,也不敢乱封官职,怕出事。
现在的他,仍没法完整融入“李钦载”这个角色,反而像个沉着的旁观者,安静地谛视着这个陌生年代的统统人和事,不悲不喜。
穿超出来好几天了,李钦载对李家大略已熟谙,对李家的印象不好也不坏,感受很平平。
这是这个年代标准的坐姿。
不肖子孙嘛,在家都是这报酬。内里越混账,在家越寒微。
李钦载伸手想拍拍他的肩安抚一下,但是想到他曾经偷看本身尿尿,动机企图不明,不知有何怪癖,踌躇了一下毕竟没敢拍下去。
从桌案上取过一张图纸,李勣指了指它,道:“此物确切是你所创?”
“混账话!”李勣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也算你这回运气好,堪堪躲过一劫,若换了常日,就算你造出了这张新式强弓,恐也不会等闲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