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前院，管家吴通迎上来，拽着李钦载的袖角眼眶便红了，不知是真是假，竟真的流了几滴泪出来。
他们暴露的笑容只是职业性的，宿世李钦载还是个社畜时，对这类职场上的假笑已经很熟谙了。
“少郎返来就好，老公爷正在后院室第书房里等您，老朽送您畴昔。”
不肖子孙嘛，在家都是这报酬。内里越混账，在家越寒微。
李钦载迷惑道：“为何？”
李钦载跪坐下去，腰杆挺直，大小腿平行，脚掌交叠，双手置于腿上，眼神平视火线。
李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李勣浑浊的眼睛垂垂通俗起来：“北方突厥扫平后，仍有铁勒九姓几次犯边，劫掠搏斗我大唐子民。陛下早有北征之意，待到本年入秋，或许会提点王师，北征铁勒九姓。”
李钦载冷静朝李勣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祖父大人。”
恩荫的意义是，不管你有没有本领，只要你的亲人很牛逼，你便能够当官，你能够不牛逼，并且最好不要牛逼。
“大战期近，你刚好献上利器，可为国所用，陛下才放了你一马，不然，朝堂天下悠悠众口难掩，陛下岂能轻飘飘地免了你的罪？”
以是李钦载本年二十岁了，却仍然是一介白身，倒也破罐破……嗯，求仁得仁，起码干混账事时没甚么心机承担。
李钦载脸有点黑。
从大唐需求人丁的国势近况来讲，李家无疑算得上榜样户了，因为生得够多。
“混账话！”李勣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也算你这回运气好，堪堪躲过一劫，若换了常日，就算你造出了这张新式强弓，恐也不会等闲脱罪……”
书房梁吊颈着一只精美的镂空铜球，内里焚着檀香，味道香雅幽然。
特么的，幸亏没给这混账封官，不然就是打皇家的脸了。
因李勣功高威重，三朝天子接连给李勣的平辈和子孙辈都封了很多官职，这在当代叫“恩荫”。
圣旨释归，李钦载回到长安城后，第一时候仍赶回了李家，不是因为他爱李家，而是他无处可去。
李钦载浅笑道：“也要多谢祖父大人，若无祖父大人帮孙儿上达天听，孙儿仍没法自救。”
好久以后，李勣的目光终究从书籍上分开，朝李钦载一瞥，淡淡隧道：“想来陛下已下旨将你免罪释归，不然你现在仍在去岭南的路上。”
“祖父大人，孙儿只是昨日见到门口部曲们所配的兵器，一时心有所悟，因而偶有所得。”李钦载谦逊隧道。
李钦载低头道：“是，多谢祖父大报酬孙儿转圜讨情。”
有了官职的人再干出甚么混账事，丢的可就是国威皇威了。
李钦载站在屋子的玄关木阶下，定定思考了一会儿，这才除履而入。
李勣嗯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一只蒲团，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