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此人不好乘轿,骑马又觉太张扬,是以每日都是步行来往,这便免不了路太小摊时,有果蔬小贩时不时朝她怀中塞些东西。以往秦良玉怕碰到这些环境,都是挑着些背街走,本日是表情好,便也走了回正街。
“又要说我不像女人家是吧?行,老子晓得了,你快走快走。”
街道上人声鼎沸,各种铺子重新停业,门口挂着红幡,上书籍日酬宾,童叟无欺。来往人群一见东西便宜,一窝蜂的扎进了铺子中,还价声不断于耳,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后那般。
“他奸我女儿杀我妻,我与他不共戴天!”
八月的天,艳阳高照。
孙时泰此话一出,在场世人皆大惊。连覃氏也忍不住瞧了他好几眼。
秦良玉坐在房中收整着包裹,时不时昂首瞧一眼站在床前的马千乘:“你在想甚么?”
破庙不知被烧毁多久,门窗尽坏,门口蜘蛛网一层叠着一层,衰颓不堪。
从李化龙处出来,秦良玉觉脚步轻巧了很多。
秦良玉有些头疼的扶额:“他是我哥哥。”
万历二十八年,八月。
秦良玉不敢再做多担搁,仓猝也向外追去,刚跑下石阶便被一军士模样的人挡住了来路。
人群散去后,庙中只剩上马千乘等四人。
马千乘长腿一勾,环上孙时泰的颈子,顺势将孙时泰身子向下一压,双手撑地,腿上使力将孙时泰摔至墙上,惯力之下,孙时泰摔在香案上,香案回声碎裂,孙时泰又重重跌落在地。
陆景淮沉默了会:“这几日便要归去了,届时你也随我进京去逛逛,父亲母亲也在京中呢。”
“将军,这是小的家刚摘下来的蔬菜,吃着可好吃了,将军您快拿归去尝尝。”
重骑之列在山道上吼怒而过,只余阵阵尘烟飞扬。
李化龙应了一声,发觉出秦良玉此番前来的目标,十有八九同这军功有关。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她道:“我同肖容难担此功名,还望大人莫要将我二人的名字报上去。”
三人一前一后回了马府。刚一踏进门槛便见柳文昭拎着裙摆快速跑了过来,那抹碧绿的身形几近是眨眼便到了世人身前。
马千乘扫了覃氏及她怀中的孩子一眼,覃氏不慎对上他的视野,又朝秦良玉脚边缩了缩。
孙时泰此时已较着不敌,本来素洁的长衫被鲜血染红,他一边吃力的遁藏着马千乘更加狠恶的守势,一边吃力道:“杨应龙欠我的,还没还洁净。”
秦良玉到时便见石砫部分军士摆列两排,手持利刃,神情庄严站在石阶之下。还未等走近,便能听到内里的打斗之声。秦良玉排闼一瞧,不由愣在原地。
孙时泰功力本也不敌马千乘,此时一分还手的力量都使不出,瘫在地上,话语虽有气有力,但语气中的恨意却还是瘆人。
秦良玉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在李玉肩膀上一拍:“保重!”
吾生大明,誓死保护百姓,内奸来犯,决不姑息!
此番陆景淮求了谢大人好久,才争夺到了督军的机遇,但因战事告急,他此番返来也没有机遇同秦良玉说上几句话,眼下好轻易战事结束,他便马不断蹄去宣抚使司找秦良玉,倒是扑了个空,从衙门返来时,倒是可巧让他寻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