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嘴笨,又不擅与人相处,天然是说不过舌灿莲花的小贩,她推托不成,只好僵动手臂接过这些东西。东西一多,走路时天然不便,正要坐在路边歇一歇,便听陆景淮那暖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李化龙应了一声,发觉出秦良玉此番前来的目标,十有八九同这军功有关。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她道:“我同肖容难担此功名,还望大人莫要将我二人的名字报上去。”
孙时泰此时已较着不敌,本来素洁的长衫被鲜血染红,他一边吃力的遁藏着马千乘更加狠恶的守势,一边吃力道:“杨应龙欠我的,还没还洁净。”
孙时泰身子一僵:“想必当日我找上你时,你便猜出我是何人了吧?”随即又大笑出声:“罢了罢了,叫甚么都罢,不过是一抹幽魂。”
李玉再也绷不住脸,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晓得你懂老子。”想了想,又道:“这几日肖容情感低迷也是普通,你多陪陪他。”她撇了撇嘴:“按他的性子,当日他被马千驷所掳定是他本身安排好的,既然如此,想必已考虑到了现在的结局,如何还如此想不开?”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孙时泰抓着马千乘的脚踝:“你杀了我吧。”
秦良玉正要说马千乘在理取闹,忽见门房拎着衣摆缓慢跑了出去,因跑得急,被门槛绊了一脚,直接一头扎在了两人脚下:“少爷、夫人,重庆府王士琦王知府来了,此时正在前堂候着。”
秦良玉有些头疼的扶额:“他是我哥哥。”
秦良玉晓得这定然是马千乘在破庙将人截住,当下跟在那人身后,一起朝破庙而去。
“来人,将他带下去。”马千乘最后还是收了脚,叮咛门口扼守的军士:“带到地牢关起来。”
“将军,大人请您随部属前去城东的破庙。”
秦良玉坐在房中收整着包裹,时不时昂首瞧一眼站在床前的马千乘:“你在想甚么?”
“将军,这是小的家刚摘下来的蔬菜,吃着可好吃了,将军您快拿归去尝尝。”
庙中人都沉默了。
马千乘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捏成了拳,额角青筋毕露,将衣摆从覃氏手中夺回,他咬牙道:“将夫人和这孩子送去城外了尘庵,再不得踏入城中半步。”
庙中,孙时泰同马千乘正缠斗在一起,覃氏满面泥污,抱着小儿子缩在香案之下,见秦良玉来了,连滚带爬的躲在了她的脚边。
马千乘长腿一勾,环上孙时泰的颈子,顺势将孙时泰身子向下一压,双手撑地,腿上使力将孙时泰摔至墙上,惯力之下,孙时泰摔在香案上,香案回声碎裂,孙时泰又重重跌落在地。
陆景淮沉默了会:“这几日便要归去了,届时你也随我进京去逛逛,父亲母亲也在京中呢。”
军士领命,鱼贯而入。
晓得事情的本相后,世人皆是唏嘘不止,但覃氏再如何也是他的母亲,若当真将她杀了,定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李化龙愣了:“这……这是为何?”
“将军,方才马公子返来时在夫人的房中发明了张字条。”
秦良玉叹了口气,垂了垂眸:“有些事,想是一回事,待摆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