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平经常还礼西僧佛图澄，因复将出师休咎，令他预决。澄忽作梵语道：“秀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勒听了茫然不解，请澄释明意义。澄乃答道：“秀支便是兵，替戾冈是出行的意义，仆谷指刘曜胡位，劬秃当就是捉人意。依此解释，定能出兵拒曜了。”勒又问出自何经？澄答称是相轮寺铃音。铃音可作预谶么？勒将信将疑。澄自言另有一法，可觇将来，当由勒请令一试，澄谓须展期七日，七日内令一孺子持斋，斋期满，方能觇视，因而如法实施。眨眼间已是七日，澄即入见，在勒前行法，令摆布取过麻油及胭脂，二物搀合，置诸掌心，又用两手摩擦，好一歇方才启掌，粲然有光。勒等只见他掌中光芒，看不出甚么奇特，独持斋七日的孺子，顾视澄掌，不由大诧道：“内有无数兵马，抓住一须长面白的大人。”澄即语勒道：“这就是刘曜了。”掌中有如此幻影，无怪如来佛能捉孙悟空。勒乃大喜，即令亲将石堪石聪，往会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率部众趋荥阳，复饬石虎进据石门，自统步骑四万，解缆襄国，命令敢谏者斩，程遐等天然不敢再言，一任勒上马登途去了。
是时石勒右长史张宾，已经病殁，勒如失摆布手，尝临丧大恸道：“天不欲我成事么？何故夺我右侯？”不令汝死，老天煞是有情。既而令司马程遐，代为右长史，遐智计不及张宾，但因妹为勒妾，得预政权。勒每与遐议及国事，定见分歧，辄流涕道：“右侯遽舍我长眠，乃令我与此辈共议，难道天数？”又要归咎于天，天岂常来顾汝么？及曜围金墉，勒拟亲出为援，程遐等入谏道：“刘曜乘胜南行，一时难与争锋，惟金墉城坚粮足，不致遽陷，待曜师老力疲，天然退去。大王不宜亲动，一或躁率，难保万全，大业反今后失利了。”勒怒叱道：“汝等何知？休来妄言！”遐尚欲再谏，勒竟拔剑置案，几欲脱手杀遐，遐乃怯退。
先是参军徐光，醉后忘情，致忤勒意，为勒所幽。至是勒复忆光，释令出狱，召与商讨道：“刘曜乘高候败仗，进围洛阳，看似锋不成当，但孤思曜带甲十万，围攻一城，多日不克，必将懒惰。若率我锐卒，击彼怠兵，无虑不堪。倘迟至洛阳不守，曜必鼓勇前来，囊括河北，直至冀州，我军为彼所慑，不战必溃，大事去了。程遐等不欲我行，卿意觉得何如？”光回声道：“大王所料，确是胜算，试想刘曜既克服高候，不能进临襄国，乃反往攻金墉，显见是无能为呢。诚使大王督兵亲征，彼必望旗奔败，安定天下，在此一举，何必多疑。”勒奸笑道：“如卿才合孤心哩。”遂命令集结人马，不日启行。
臣闻国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国君为之不举。终南京师之镇，国之所瞻，无端而崩，其凶可知。昔三代之季，其灾也如是，目前臣皆言吉祥，臣独言非，诚上忤圣旨，下违众议。然臣不达大理，窃所未同。何则，玉之于山石也，犹君之于臣下。山崩石坏，象国倾人乱，皇亡皇亡。败赵昌者，此言王室将为赵所败，赵因之而昌大。今大赵都于秦雍，而勒跨全赵之地，赵昌之应，当在石勒，不在我也。井水竭，构五梁者，井谓东井，秦之分也，五谓五车，梁谓大梁，五车大梁，赵之分也，此言秦将绝灭以构成赵也。咢者岁之次，名作咢也，言岁驭作咢酉之年，当有败军杀将之事。困谓困敦，岁在子之年名，玄嚣亦在子之次，言岁驭于子，国当丧亡。赤牛奋靷，谓赤奋若，在丑之岁名也。牛谓牵牛，东北维之宿，丑之分也，言岁在于丑，当灭之殆尽，无复遗也。太岁在酉曰作咢，在子曰困敦，在丑曰赤奋，若语见《尔雅》。此其诚悟蒸蒸，欲陛下勤修德化以禳之耳。纵为嘉祥，尚愿陛下夕惕以答之。《书》曰：“虽休勿休”，愿陛下追踪周旦盟津之美，捐鄙虢公梦庙之凶，谨归沐浴以待妖言之诛，则国度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