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对上他冷邃的眼神,肖折釉怔了半瞬,终究把此人想起来了。
锅台有点高,她得搬个小杌子,谨慎翼翼踩在上面才气往大铁锅里扔菜。她睁大眼睛盯着锅,如临大敌。
瞧着是个七八岁的娇强大女人,又是将将醒来的含混时候,肖折釉却脊背笔挺,端端方正地坐着。她微微低着头、阖了眼,一动不动缓了半晌,这才展开眼睛。一双狭长的瑞凤眼窝在眉下,小半墨瞳被眼睑遮着,眼角又勾出一抹都雅的弧度来。显得灵巧文静得很。
她在其别人动筷之前站起来,将饭菜盛出来一份留给嫂子。
吃过饭,肖折釉去了院子西角的木棚。
“肖折釉!”刘荷香一下子站起来。
肖折釉这才看向刘荷香,她嘴角略微一弯,灵巧道:“我初度下厨,看来是不太合二婶的口味。”
肖折釉牵着弟弟跑上石拱桥,她看一眼顿时追过来的赵德越,对陶陶说:“抓紧姐姐!”
肖折釉一边察看着陶陶的环境,一边仔谛听着赵德越那伙人的声音,听出他们朝着别的一个方向搜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肖折釉恰是因为瞥见了远处这条画舫才跳了下来,她拉着陶陶屏息泅到船的这一侧,以期掩觅行迹。她不能让赵德越抓住,更不能让他晓得她家住那边。幸亏南青镇的孩子自小就都会拍浮。
“姐、姐!”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伸开一双小短胳膊,小跑着朝肖折釉扑过来。
肖折漆虽不喜好姐姐肖折釉,对弟弟肖文陶倒是心疼的。她不过也才七岁,此时弟弟喊她,她冲他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陶陶乖!”
肖折釉悄悄看她一眼,安静开口:“对呀,二婶做了这么多年的孀妇,最明白了。”
整天挺胸昂首的德行还真把本身当大师闺秀了?给谁看呢?将来还不是嫁个农户,给别人暖被窝!现在父兄一块死了,连个好的农户户都嫁不上了!
天光尚未大亮,肖折釉将烛灯点起,照亮了厨房,也照亮了她皎丽的小脸。
缓了缓,她挽起袖子暴露一截皓白的细腕,拿起大菜刀切菜。一只手拿不动,要两只小手一起用力儿握着。
肖折釉敏捷收起心神,不再多想。她将陶埙塞进布袋子里,直到把布袋子塞得满登登了,才挂在脖子上,回身往外走。
肖折釉紧紧抿着唇,拉着陶陶快得更快了。可一个八岁的小女人,又领着一个四岁的奶娃子,那里能跑得过一个成年男人?
凌晨第一声鸡鸣的时候,半旧的青灰色帐子动了动。架子床里的肖折釉忍着困意,慢吞吞地将帐子挂起来,又重新坐回床沿。
做完这些,她才挨个屋子喊人:“二婶、嫂子、巧巧、漆漆、陶陶起来吃早餐了。”
丝丝凉意并着凉水一并灌入肚,肖折釉眸中最后的那一抹困乏也消逝了。她仓促梳洗换衣,去了厨房。
陶陶点点头,又摇点头,他小手拽着肖折釉的袖子,结结巴巴地说:“跟、跟姐姐一……一起去!”
上辈子身为公主的十五年,她连锅都没见过。这辈子倒是常见,可她才八岁,还没来得及学。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嫂子做的,嫂子现在卧床不起,她只能试着来。
“那我们先吃。”肖折釉把陶陶重新抱上长木凳。
她那悄悄的一瞥,完整不像个八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