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老二闻言,便拱手为礼,而后垂下头道:“禀李司马,家中幼弟一月之前被征召入军,而后……战殁在前……”
褚县尉见状也有些不忍,遂将李延炤先容给那位老者,李延炤也与老者见过礼,而后便道明来意:“窦里长,我现在代管县府事件,州治令各郡县皆应统计先前战事中战殁士卒,而后予以发放抚恤。我等不敢怠慢,便分拨人手前去各里坊当中,查访这些阵亡士卒,以确认有无遗漏,以后回到县府当中,我等便会筹集赋税,将这些抚恤发放下去,以免忠烈家人再遭温饱之苦……”
褚县尉转头,神情中略带几分为莫非:“窦里长家有恶犬,前次我前来,这恶犬便对我狂吠不止,甚是可爱。”
褚县尉开口悄悄问道:“此地里吏在那边,娘子可知?”
褚县尉见村口只要几个小童在嬉闹玩耍,便去一旁一间屋子前,叩响大门,过未几久,便有一个妇人过来翻开门。看着褚县尉,却并不熟谙,一脸茫然神采。
二人进入前堂,前堂中却正设着灵堂。中年人取来两身素服,别离给二人穿上,而后二人便行至灵位前,各自拈了三炷香,而后叩首三次,将香插到灵牌前的香炉中。
李延炤转头,叮嘱赵大率部在外等待,他迈步而入,褚县尉紧随厥后。待两人收支院中,那中年人紧走几步,将二人往堂上引。此时院中又响起那犬吠,李延炤侧头一看,却见院中树上,正拴着一条黄狗。
老者轻咳两声,叹道:“唉,身材倒是无恙,只是犬子乍然故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免伤情……”
祭拜已毕,中年人便又将两人引到内堂中,请二人坐下,又叮咛家人上了些点心。褚县尉忙摆手道:“不忙不忙,本日为公事而来,也不敢悠长叨扰,便冒昧问一声,令尊何时回府?”
褚县尉笑着应了一声,而后道:“窦家老二啊。本日我与李司马为公事而来。令尊现下可在府中?”
不管战役的目标是甚么,保卫乡土也好,开疆拓土也罢,那些底层的士卒将佐,始终都是寒微到轻易被忽视的存在,看着那些落空孩子的父母,落空丈夫的老婆,落空父亲的孩子在本身这些人面前大放悲声,李延炤再也按捺不住本身,借端行出院子,想到本身眼睁睁地看着牛二壮的战死,想到牛二壮的母妹,泪水已是不由自主地流了满脸……
身后十多人跟着李延炤以及褚县尉,走了约莫三四百步,便看到路南侧,确切有间院子,较之一旁的寒酸人家,大了何止一倍。褚县尉转头对李延炤道:“大略就是这家了。”言罢走上前去,叩响那家大门上的门环。但是未闻人声,院中先响起一阵犬吠。
中年人道:“愚下已着愚弟前去寻家父返来,请二位稍候半晌。”
李延炤这一队人,由褚县尉带路,出了县城南门以后,便持续向南行过六七里,而后折而向东,过了一座桥,又走了三里摆布,褚县尉方才指着一个坐落在顺水东岸山脚下的村庄,对李延炤道:“李司马,便是这里了。”
李延炤闻言,忙见礼道:“您便在家歇息,我等此来,已是非常叨扰,怎能再劳您台端亲身接引……”
褚县尉仍然是神情难堪不已。两人正说话间,门内已是响起一声扣问:“谁呀?”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抖抖索索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