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回身望向廖如龙,向他使了使眼色,廖如龙随即便告别出门。李延炤回身在一侧几案后坐定,而后细细打量打量了那中年男人一番,只见此人面色泰然,端坐着一动不动,气度不凡,却让人有些窥不破来源。
辛彦将簿子递给李延炤,笑道:“定东也看看吧,此番招募三千六百余劳役,虽已很多,然若构筑外城,仍显人丁薄弱了些。”
“你背后的主家,此举倒是为何?”李延炤双眼紧紧盯着中年人,沉声问道。
“若长史不从,恐怕一来长史与小娘子再无相见之日。再者长史挥师东向,定鼎陇西、关中的好梦,怕是也要做到头了……”
见李延炤沉吟很久,那中年人又道:“主家对长史并无歹意。主家所议之事,非论于长史,还是主家而言,皆是功德。还望长史好生思虑,切莫自误。”
“既然不知小娘子下落,中间此来为何?”李延炤强压下心中肝火,跪坐下来问道。
李延炤将簿子丢还给士卒,道:“先前令居城墙增筑之时,某也曾差遣辅兵为劳役,抚梁可曾健忘?现在新筑外城,较之增筑,是为沉重。然军中士卒皆家住于此,修城以卫乡土,本就是应有之义。”
那中年人闻言倒是淡淡一笑:“长史不必为此忧心,使君已然颁下训令,着州中高门集结部曲,进献财帛。初定来岁春耕以后,便复兴大兵,直取陇西!长史功业,便在面前!”
李延炤入迷地望着那中年人方才坐过的蒲团,淡淡道:“放他走吧。他又不是话事人,即便是在这营中抓了,又济得甚么事!”
李延炤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而后昂首望向那中年人,道:“中间且奉告你这所谓主家,拜托之事,容我再考虑些光阴。来岁挞伐陇西之前,中间再来此处,我必给中间一个答复。”
那士卒递上一本约半寸厚的簿子,辛彦接过而后翻阅起来,只见这簿子上,皆是遵循乡里宗族,或是部落来辨别,记录着诸多姓名。每一乡里宗族及部落名册以后,亦皆是算出人数。辛彦将簿子翻至最后,末端用蝇头小楷写着:凡营中劳役,经查计三千六百一十三口。
李延炤顿了顿,又道:“何况李某切身垂范,军中将卒大家皆须如此,何来怨忿营变?抚梁无需担忧,《孙子》有云,高低同欲者胜。若一军将卒,连此事都不成高低同欲,谈何上阵破敌?”
李延炤正举杯的手僵在半空。他迟疑了一番,毕竟还是将酒杯凑在嘴边,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抹了抹嘴,望向辛彦:“许是迩来宿卫移防本县,使君又令构筑外城,因此忧愁吧。”
“抚梁虽未曾投身行伍,倒很有吾辈武人豪气。延炤爱护。人生得抚梁为知己,幸甚,幸甚!”
“既是如此,某便静候长史佳音了。”
“如此一来,但是想让李某心甘甘心做高门鹰犬了?”李延炤听得中年人这番说辞,顿时肝火上涌,说出的话也不如何客气。
向来合作之事,都须讲究一个机会,一个好处分派。而这些敏感题目委实绕不开构和。只是李延炤现下有命门捏在别人手中,明显到了现在,对方表示出来的状况,都是想要对他停止一种绝对的节制。如此一来,莫说合作,他感觉本身如果草率承诺下来,便会成为那主家的附庸。但是如果不予回应,苏小娘子又在对方把握,委实令他感觉难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