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侯已经不在了。”
子婴看着对劲的刘季,又听到六合间这一番番喝彩海啸......子婴只感觉血气上涌,他一个趔趄几近跌倒。嬴栎抓住子婴的双臂,他望着阵前的世人,不由悲从中来。
“沛公何令?”
子婴说罢,命韩谈带上帛书。他拿起帛书,命令道:“王仓......”
“君上......”
但是,到底是烽火兵乱让民气悸,在楚军从武关进入咸阳这一段光阴当中,还是有一部分黔黎早早逃散。
刘季见着子婴,上前道:“秦王。”
刘季听罢,脸上阴霾一扫而光:“萧公所言甚是,面前二位皆是秦国皇族,岂可怠慢?刘季以豪杰礼待二位,然也!”
保存于太庙当中的古旧工夫,穿过两周期间蛮荒的西陲之境,走过春秋之时的崤山故道,立足在战国最后一幅帷幕之下......浩大大秦的五百四十九年冗长之光阴,终究在关外分裂的大浪当中,终究在钜鹿连天的烽火当中,缓缓地为秦国关上了最后一扇大门。
此时,内史府高低将一堆堆公文竹简搬进天井。嬴栎在一旁说道:“但有破坏旧简及公文,皆投入天井埋葬。”
嬴栎道:“此事还需禀明君上。”
两人路过先前喝酒逗留的大梁寓。但见店铺牌匾坠毁于地,内里的伴计店家都已不在。想来掌柜魏广,是趁着新君登基大赦之时,早早便分开了咸阳都城。昔日热烈的客店,早已人去楼空。
沛公见到秦宫宗室的车仗,便策马与众将上前驱逐。
“君王之意,我等岂能违背?”王仓看着嬴栎身后堆积如山的奏案,也只能道:“子正在此可行内史之职?”
子婴扶起王仓,鼓励他道:“伯颉,此事罪在寡人......你有此帛书,传令守关将士,待刘季人马到达函谷,就此交代守关之任。”
王廉将佩剑重重摔在地上,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大秦要亡了......我要出城再多杀几个贼兵!”
王仓语气有些哽咽,但听之:“君上献城而降,莫非他就甘心做一名亡国之君么?”
王廉道:“大哥!你我莫非就要坐以待毙么?”
第二日酉时,秦王子婴和残剩族人一同,前去城外东北的轵道亭。
子婴苦笑一声,对着嬴栎低声道:“嬴栎,足矣!本日我已献出大秦江山,还在乎此行?”
待办事结束。王仓和他谈及函谷关的守备。
刘季把目光收回,他看着子婴,又看着老者,道:“萧何,你接办吧。”
在子婴的带路之下,刘季与世人终究达到了秦帝国最大的宫殿群,咸阳宫。
嬴栎挺起胸膛,站在马车的左边。一如当年,他父亲咸阳君保护秦始皇出巡东方普通。
君上拉起嬴栎的左手,两人一前一后,没有马车,没有护从。两人孤傲地穿过门扉紧闭的咸阳城。也不知走了多久,君臣两人终究在太庙大门前停下。
子婴长叹一声,弓身呈上玉玺,泣道:“沛公坐拥雄师驰骋,又有良臣虎将辅弼,婴之败,败于天,不败于人。大秦之亡,亡于小人,不亡于沛公,命也!”
嬴栎佩着定秦剑走在子婴的前面,他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湛蓝澄彻的六合。
萧何对子婴行了一礼,又对刘季道:“沛公举义旗,救百姓,入三秦,明主也。而将兵统帅者,国器也,沛公夙来敬慕天下豪杰,嬴将军近卫秦王,呈虎符,义士也;沛公,应以豪杰之礼而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