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阿耶虎目含泪,一言不发。

“何况......何况还是圣上允了恭郡王过来的。”

顾蒹葭大婚时,正值阳春时节。

酒盏回声而落,酒水撒了一地,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谁的心。

太子满面红光,挽上她的手臂,举起酒盏凑在唇边,眼神表示她喝下杯中酒。

她俄然忆起几个月前,阿耶垂首顿足哀叹:朝中奸佞小人.弹劾李景喻手握重兵,恐有夺位不臣之心。

“摆布......不过是我们没缘分罢了。”

所谓高门出贵女,繁华连延,也不过乎如此了。

闭目之时,脑中俄然响起她幼年时,李景喻眼含戏谑的凑在她耳畔轻吟。

自此,李景喻回北境袭了父爵,镇戍边关的同时,为父守孝三年,两人婚事担搁下来。

太子另一手从袖中取出匕首,划在手臂上,朝门核心拢过来的府兵厉喝:“恭郡王行刺本太子,其罪当诛。”

边疆镇县沦亡叛军的八百里急报传入朝堂,朝中肱骨之臣以阿耶(父亲的称呼)为马首是瞻,奏请年老昏庸的嘉宁帝出兵平叛,却被骄横骄傲的嘉宁帝以“宵小何惧”等为由所拒,阿耶更被按上“妖言惑众”的罪名,禁足家中三月,罚三年俸禄。

在她泪水昏黄中,李景喻唇角含笑的咽了气。

本来如此,理应如此。

火光电石间,顾蒹葭满身如遭雷击,双眼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中,她怔忪的望着李景喻。

敌众我寡,胜负已分。

她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同时,鲜血从鼻孔,耳朵,悉数流下,身子有力后仰,软倒在了李景喻身上,倒是中毒了。

论家世,顾蒹葭出自累世簪缨世家,自小被封为白露郡主。父亲顾建柏是镇国公,任中书令,建言朝政,其母丁芷兰乃是清河大族嫡女,家世显赫。

“怀溯镇危急得救,恭郡王李景喻一骑突围,混入敌军擒住叛军首级,逼退叛军退守沃野镇,方才拎着叛军首级进京面圣,却被掳夺了爵位。”

而众所周知,嘉宁帝年老昏庸,朝政之事多被太子把持。

垂死之际,她瞥见太子睁着惊骇的双眼,朝门外厉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太子暴怒甩开她,她一头撞在小几上,血水顺着额头糊了满脸,她踉跄着朝景喻爬畴昔,将浑身浴血的他搂入怀中。

顾蒹葭瞪大双眸望向太子。

太子居高临下逼视她,眼含严肃:“蒹葭,莫要惹我活力。”

她话音未落,忽的,门外响起数道纷杂的脚步声,伴跟着仓惶的声音传入房中。

顾蒹葭浑身发冷,肺腑却灼烧般的疼痛,她重重咬在太子监禁她的手臂上,腥红的血充盈满嘴,却不及她心头哀思一分。

太子一声令下。“杀。”

“蒹葭,喝下这杯合卺酒,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她惊怒的转望太子,厉声呵叱,正要奔向李景喻,手腕却被太子拽住朝后疾退几步。

阿耶转过身去,后背萧索,缓缓点头。

她双眼阵阵发黑,肺腑灼烧难忍,连着满身骨肉如同烈焰焚尽,没顶的痛意顺着喉咙,涌.入嘴中。

顾蒹葭为舞象之年,未嫁人时,便艳冠全大魏,无人不知。其人,光润玉颜。俏如桃花面,清素若菊,更以“当朝才女”之首著称。

面前刀光剑影中,李景喻徒手杀了十多人后,终究不敌,倒在了血泊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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