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秀,年十七,方从师读,由此废学,欲往寻父柩。母怜其幼,秀哀涕欲死,遂典资治任,俾老仆佐之行,半年始还。殡后家贫如洗。幸秀聪慧,释服,入鱼台泮。而佻达喜博,母教戒严紧,卒不改。一日文宗案临,试居四等。母愤泣不食,秀惭惧,对母自矢。因而闭户年余,遂以劣等食饩。母劝令设帐,而人终以其荡无检幅,咸诮薄之。

江汉之间,俗事蛙神最虔。祠中蛙不知几百千万,有大如笼者。或犯神怒,家中辄有异兆;蛙游几榻,甚或攀登滑壁,其状不一,此产业凶。人则大恐,斩牲禳祷之,神喜则已。

祠既成,开光祭赛,更有所需。巫忽指首事者曰:“某宜出如干数。共十五人,止遗二人。众祝曰:“吾等与某某,已同捐过。”巫曰:“我不以贫富为有无,但以汝等所侵渔之数为多寡。此等款项,不成自肥,恐有横灾飞祸。念汝等首事勤奋,故代汝消之也。除某某廉洁无轻易外,即我家巫,我亦很多私之,便令先出,觉得众倡。”即奔入家,搜括箱椟。妻问之亦不答,尽卷囊蓄而出,告众曰:“某私克银八两,今使倾橐。”与众衡之,秤得六两余,令人志之。众惊诧,不敢置辩,悉如数归入。巫过此茫不自知;或告之,大惭,质衣以盈之。惟二人亏其数,事既毕,一人病月余,一人患疔瘇,医药之费,浮于所欠,人觉得私克之报云。

既归,喜而告兄。解取共视,则融入腰橐矣。后辇货而归,其利倍蓰。自此屡至闽必祷大圣。别人之祷时不甚验,盛所求无不该者。

异史氏曰:“昔士人过寺,画琵琶于壁而去;比返,则其灵大著,香火相属焉。天下事固不必实有其人,人灵之则既灵焉矣。何故故?民气所聚,而物或托焉耳。若盛之方鲠,固宜得神明之祐,岂真耳内绣针,毫毛能变,足下觔斗,碧落可升哉!卒为邪惑,亦其见之不真也。”

既归告妻,妻曰:“此巫之诈耳。”巫屡索,卒不与。一日方昼寝,忽闻门外如牛喘。视之则,巨蛙,室门仅容其身,行动蹇缓,塞两扉而入。既入回身卧,以阈承颔,举家尽惊。周曰:“此必讨募金也。”焚香而祝,愿先纳三十,其他以次赍送,蛙不动;请纳五十,身忽一缩小尺许;又加二十益缩如斗;请全纳,缩如拳,安闲出,入墙罅而去。周急以五十金送监造所,人皆异之,周亦不言其故。积数日,巫又言:“周某欠金五十,何不催并?”周闻之,惧,又送十金,意将以次结束。一日佳耦方食,蛙又至,如前状,目作怒。少间登其床,床摇撼欲倾;加喙于枕而眠,腹隆起如卧牛,四隅皆满。周惧,即完百数与之。验之,仍很多动。半白天小蛙渐集,次日趋多,穴仓登榻,无处不至;大于碗者,升灶啜蝇,腐败釜中,乃至秽不成食;至三日庭中蠢蠢,更无隙地。一家皇骇,不知计之所出。不得已,就教于巫。巫曰:“此必少之也。”遂祝之,益以二十首始举;又益之起一足;直至百金,四足尽起,下床出门,狼犺数步,复返身卧门内。周惧,问巫。巫揣其意,欲周即解囊。周无何如,如数付巫,蛙乃行,数步外身暴缩,杂众蛙中,不成辨认,纷繁然亦渐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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