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剑有力落下,袖里滑出一枚红色的簪子,递到他面前,“还你。”
她本就不大爱笑,现在更是日日笑容。本日剑术也练了几次,现下她正拿着红绸带站在祈愿竹下。林中的竹叶多数被冻得发白,挂着的红丝也已旧得脱了色。司空焰撇去那一枝的雪,将绸带系在上面。
她收敛了眸中的不满,沉默着以示回应。倒是一旁的楚怜走了出来,朝慕忘施礼后,便邀了司空夫人进屋叙话。司空夫人见到楚怜,既未显出惊奇,也未暴露芥蒂。好歹是经历过风波之人,办事沉稳。
“孤并非要摸索你。而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事不该做,而有些事该尽快做。风城几代军政都是你们家属领受,但愿这一次亦不会令孤绝望。”慕忘紧盯着司空夫人,目光看似温和实际却极其压迫。他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声音较着沉了几分,“你考虑的时候,未几了。”
她远远瞥见一个玄色身影,正劈面走来。他身上厚重的黑袍径直垂落,上面挑染的金丝虽细,却在光下耀耀夺目,它们庞大地蜿蜒缠绕着,遍及满身。领口的绒毛悄悄抵着他的下颚,勾画出脸颊两侧的弧度。
却说屋内,二人各捧一杯热茶,随便聊着些家长里短。之后果君墨之事而生的剑拔弩张,现在已消逝殆尽。此种景象,司空夫人倒真是司空见惯了。朝堂自古风云暗涌,目前谈笑晏晏,明日冷眼相向,都道是平常,那里剖得出至心。
院中本就空旷,少了旁人打搅,便愈发没了人气。慕忘微微侧头,眉间似有无法道:“只剩你我二人了。”
司空夫人亦是沉默了好久,才缓道:“臣明白。”
司空焰手中的剑在氛围里划出弧线,雪地上立即留了一道深长陈迹,夺目不已。有些事情,不管如何袒护,如何弥补,伤痕毕竟是在的。
楚怜的面庞微微有些松动,司空夫人却又俄然意味不明道:“只不过,不必然会有那一天。”
……
一阵风卷着夏季的凛冽,将道旁的红叶树吹得哗哗作响。司空焰看到有些红叶在风中飘忽不定,摇摇欲飞,便想要用术法帮它稳住。楚怜却按住她的手,微微点头道:“万物有生有归,得意其所,莫要迫以他力。”
楚怜的目光多了几分黯然,她将兵符推到司空夫人面前,“我只但愿,在王提审我夫君时,司空家能为君家缓颊一二,即便不能,也望夫人能保持沉默。”
苏幽这话说得奇妙,这三家大要上指的是当时刺杀慕忘的君墨君家,而实际,亦可指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如若焰儿不喜好,弃之便罢。孤从不拿回送出去的东西。”
司空夫人暗笑一声,讥道:“那为何王之前从未对臣说过,焰儿是风神。”司空焰是风神,也就意味着,她不管如何也避不开这场运气的安排。不管风城产生何种变故,以她风神的身份,必然不成制止地要卷入此中。
雪堆得极深,混乱的足迹尤其较着,一起延长至司空府。司空焰刚进入府内,小素就迎了出来,仓猝往她手里塞过一个暖炉,她冰冷的十指瞬时暖起来。
……
苏幽抚着慕央的长发,柔嫩如水。她依偎在他怀中,眼睑温馨落下,仿佛已然熟睡。他眼中带着淡淡的忧愁,都落在了面前这个婷婷出落的少女身上。火线传来细石滚落的声音,苏幽见慕忘从龙吟崖下来,便悄悄将慕央靠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