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焰看着那河灯,面上逐步收敛了苦楚之色,变得安静起来。
老衲人提着长杖走了几步,长杖落地时,空中的香灰悄悄从纹路中震了出来。他虔诚地瞻仰着佛像,道:“功德无量,莫高于佛。顶天之人若没法做到心无怨怼,只会徒增痛苦。得之,舍之,皆在一念。执念过深,伤己伤人。”
老衲人朝窗外望去,正对着河岸。水中一片乌黑,唯余零散几盏河灯。
她不觉它会有回应,只是为了减缓小和尚的难堪罢了。但下一刻,那红线俄然颤栗起来!交叉在另一个佛堂的红线微微颤抖,灵力由一个铃铛传至另一个,带出一阵清响。
司空焰伏在慕健忘中,紧靠着那颗跳动的心。她听过他很多次心跳,但现在已没法再引发她的悸动。或许很快,他们就会分开,人生变幻,谁又说得准呢?
她的神情再次变得极淡,目光和夜一样酷寒。在他面前,她仿佛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一种不生不灭,一种无动于衷。
小和尚陪她进入佛堂,欢乐地拿起一根蜡烛,本身先点上了。
她真的很累了,再多的绝望积存到她的身上,也只能得出这类成果。
“若能无情,又怎会有本日。”慕忘叹了一口气。
……
慕忘转头一看,是位老衲人。他端倪暖和,瞳光微亮,仿佛能洞察统统,却又不会给人压力。他一手拿着长杖,一手施礼。那老衲人法度轻巧,他走近时,慕忘竟未发觉。
……
“这缘线贯穿兰若中的九个佛堂,施主若牵引一根,或许能寻到有缘人呢!”小和尚话刚出口,就发觉有异,此时偌大的兰若,那里另有别人。何况,或许这位施主早已有了意中人,本身此言未免冒昧。他讪讪地笑了两声,以示歉意。
老衲人笑着点头道:“他已经走了。”
司空焰回到销魂殿时,慕忘已站在院前。他乌黑的华服与夜融在一起,不知想些甚么。司空焰走到台阶处,他俄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他没说话,她亦不语。
司空焰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伤怀。当年慕央尚在,他们一同放河灯的景象犹然在目。现在倒是她孤身一人,唯有江月年年望类似。
“彻夜此处火食寥落,您仍对峙守夜,又能守住甚么呢?”慕忘问道。
佛像前悬浮着一个红色线球,每条线上都挂着藐小的铃铛,在风中悄悄摇摆,却悄无声气。他正考虑着老衲人所言,无认识地拿起此中一个铃铛,悄悄抽了出来……
“此种说法未免推委,那顶天之人又有谁怜?”慕忘微有不悦。
统统归零,重新开端。
如此反几次复,沉寂如流,便是平生一世。
老衲人并未持续深谈,只道:“天有天的担忧,地有地的担忧。天塌了,天然有人顶着,只要地还未灭,空中众生还是须得度日,各司其职,方能悠长。”
那是灰尘落定再无退路的安静。
慕忘眉间微皱,他的蓝瞳已掩去,但对方仿佛仍看破了本身的身份。
“施主。”身后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
乌黑的苍穹中,只见一轮孤傲圆月。月光倾泻在她的发梢,生出朵朵思念。那老迈的红墙上挂着几盏灯笼,忽明忽暗。这面墙叫万人墙,上面刻着无数名字。有报酬了恋人成双,有报酬了家人安康。她抚摩着墙上的陈迹,仿佛触到了愿欲深处的祷告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