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塔三千,经年流转,却还是转不动佛前那些苦苦要求的尘心。
司空焰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伤怀。当年慕央尚在,他们一同放河灯的景象犹然在目。现在倒是她孤身一人,唯有江月年年望类似。
统统归零,重新开端。
这座兰若与墙在佛塔前蒲伏了几百年,风雨不倒。多少人跪于佛前诚恳许愿,一闭眼,万千天下诸法纷繁,皆在心中。一睁眼,此岸花开此岸风落,皆在眸内。
司空焰见此孩童实是敬爱,问道:“现在风城红叶尽灭,你仍要祷告?”
……
慕忘眉间微皱,他的蓝瞳已掩去,但对方仿佛仍看破了本身的身份。
“徒弟说了,红叶不过是人的欲望,一念生一念灭。但是只要尘心不死,总会有依托之处。”小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亦是如此想罢。”
就像生命不竭采取各种百般的感情,在光阴中一点一滴地被填满。
司空焰看着那河灯,面上逐步收敛了苦楚之色,变得安静起来。
她的目光微微向上,望着销魂殿的檐角,有个檐角非常特别,自她第一天到此处时,便重视到了。那处檐角不竭有水滴落,一年四时从不间断。檐角下斜放着一个竹笕,尖口朝上,底部朝下。水从殿檐落下,滴在竹笕尖口上,顺势滑入底部……
……
那是灰尘落定再无退路的安静。
灯花悄悄绽放,仿佛夜里盛开紫昙。那零散的烛火在广漠的河面上显得微不敷道,不竭摇摆却始终不灭。水波微荡,将它推向远处。
……
又是一年上元夜。
紫色河灯缓缓潜入水中,人间沉入之时,便是幽冥升起之刻。
“施主。”身后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
她跪在佛前,想祈求些甚么,却又不知现在另有甚么牵挂。
……
……
他看了看那缘线,又看向老衲人问:“师父可有见到方才那位施主。”
在悠远的那片海疆深处,紫衣女子本温馨地躺在骨床上,像是俄然感知到甚么似的,猛地展开双眼……
司空焰回到销魂殿时,慕忘已站在院前。他乌黑的华服与夜融在一起,不知想些甚么。司空焰走到台阶处,他俄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他没说话,她亦不语。
她与小和尚皆是一怔。小和尚回过神来,镇静地朝阿谁佛堂跑去,当他推开门时,却发明内里空荡荡的,一小我也没有。
老衲人提着长杖走了几步,长杖落地时,空中的香灰悄悄从纹路中震了出来。他虔诚地瞻仰着佛像,道:“功德无量,莫高于佛。顶天之人若没法做到心无怨怼,只会徒增痛苦。得之,舍之,皆在一念。执念过深,伤己伤人。”
……
沿着外皇城的河边走去,有一座精美的佛塔,塔下是一间沉寂兰若。如果在往年,来此祈愿之人自是很多,但目前风城已堕入灾害当中,再无人有此心机。司空焰缓缓走近兰若,她晓得慕忘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悄悄跟着她。他终是不放心让本身一人出行,但是,她如果真的想分开,谁又拦得住?
慕忘转头一看,是位老衲人。他端倪暖和,瞳光微亮,仿佛能洞察统统,却又不会给人压力。他一手拿着长杖,一手施礼。那老衲人法度轻巧,他走近时,慕忘竟未发觉。
老衲人并未持续深谈,只道:“天有天的担忧,地有地的担忧。天塌了,天然有人顶着,只要地还未灭,空中众生还是须得度日,各司其职,方能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