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因为庙里都是女尼,饭后便单独出来漫步。黛玉和叶姨娘这边,蟠香寺的方丈又请她们移座喝茶。叙起林家旧事,本来这一座蟠香寺暮年与林家祖上也是多有来往。
邢岫烟一传闻是自家的亲戚,碍着礼数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下棋。妙玉本就孤傲,不喜被这家寺庙里的尼姑调派的,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看邢岫烟也坐不住了,只得放下棋子,说:“明日再下。”因而放了纱窗,掩上门,同她师父说了一句,就跟着尼姑往寺庙这边来。
黛玉笑着说:“即便如此,少不得作陪。”妙玉说道:“我那边有上好的茶叶,也不会虐待了你。”林黛玉晓得妙玉的行事,点了点头。因而三人穿过几丛梅花,往妙玉所住的院子那边去。
林黛玉和妙玉在纱窗前面下棋,先是收了旧棋盘,又取出一副新棋出来。明显是木头做的棋盘,触手却非常沉重,棋子也是木纹,一颗颗磨的圆光光滑,轻磕在棋盘上,声音清脆。黛玉晓得她夙来有很多好东西傍身,也不觉得奇,倒是看得妙玉心中纳罕。
这边林黛玉向方丈和叶姨娘了一会儿话,便出来等她们。没过量久,只见一个尼姑引着两个女人往这边走过来,就迎了上去。三人厮见一回,那尼姑就退去忙她的事情去了。林黛玉这边互通了姓名,因而沿着梅林一边走一边说话。
林黛玉说道:“不打紧,我正想有个通佛法的姐妹说说话。就算一时恼了,也不怪贵寺的诸位。”
林黛玉想着妙玉和邢岫烟,又不好随便分开,只得陪坐在那边,听那方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那方丈说了半天,也自发话太多了,因而笑着说:“我们寺里也没丰年纪小,能陪着蜜斯赏景说话的人,一个个都像我一样的老尼姑婆子,犟头犟脑的不懂风雅。刚巧这四周有几家租了庙里的屋子住,有两个知书达理,年纪也相称的女人,林蜜斯如果想两个玩伴,老尼就把她们请来可好?”
妙玉棋兴未尽,看黛玉的神采有些倦了,只得干休。她收起棋盘,向屋里的一个小坛子里舀出一些水来,装在小茶壶里,又把一个小巧的茶炉子煽起了火,在炉上放了茶壶。
那方丈忙问:“贵外祖家的亲戚是哪一家?不晓得姓讳是甚么?”
妙玉向外边说道:“归去奉告你们方丈,林女人在我这儿吃茶,过一会儿我亲身送她畴昔。”
邢岫烟的母亲听了,迷惑家里甚么时候有姓林的亲戚,又因为住着庙里的屋子不好推让,就说:“岫烟去找妙玉下棋去了。”那尼姑听了,便告别去妙玉那边。
方丈说:“可巧呢,我方才说的,就是他家的女人。”林黛玉说:“就这家的女人便好。别的另有一个,我听姨娘说,贵寺里有一名带发削发的女人,不晓得可否请出来见一见?”
邢岫烟的母亲一听人家繁华,内心就有些不安闲起来,担忧自家女儿去受了委曲。这边,尼姑也来到了妙玉所住的院子门前。她晓得这妙玉非常牛心古怪,也不进院门,只在门口说话:“妙玉居士,方丈让我来请你去陪香客家的蜜斯说说话。岫烟女人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