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正在台阶底下犯嘀咕,一听屋里叫她,就伶聪明俐地走了出去,趴在地上给贾母磕了个头。中间的鸳鸯扶她起来,贾母拉在身边看了一回,向林黛玉说道:
薛阿姨说道:“你且说是遇了甚么事儿,就算她们家那宝贝蛋触怒了你,妈也能替你出头。”薛宝钗听了,把手上的衣服往炕上一撂,说道:“他惹我做甚么?我恼他做甚么?整日里往别人面前凑,上高低下的又都捧着那一个,我往上去贴她们干甚么?谁都能拿着讽刺,偏生我不能?”
黛玉晓得这就是香菱,也就是甄士隐的女儿英莲,不想薛宝钗归去一趟竟然改了主张,真的把她送了过来。黛玉一时忘了脸颊被宝钗拧疼了,正要畴昔和香菱说话,宝钗却又拦住说道:“且先别急,现在我连身契一并都赐给你了,你要如何谢我?”
香菱说道:“我只记得那拐子常日吵架,却不记得家里都是甚么风景了。”
宝玉便在黛玉的屋里坐着,一会儿去翻捡黛玉迩来写的诗稿,一会儿去书架上抽了本书看,闹过了个把时候,也感觉两眼发殇起来。黛玉就来赶他:“困了就归去睡吧,老留在这里,转头大师找你又找不到了。”
这边上房里,宝钗带着香菱走到门口,脸上已带了笑容,她看到黛玉,走畴昔笑嘻嘻地向她的腮上一拧,说道:“这般不害臊的,掉了一箩筐的眼泪来赚我们家的丫头,如何不见你做我们家里人?”黛玉脸上感觉痛,又听她说话刺耳,正要辩驳,俄然瞥见门外台阶下站着一个正在留头的小丫头,眉心一点胭脂痣,衬得肤白如雪,眼若点漆,分外喜人。
晴雯笑着出来讲道:“我是不送他往那边去的,让紫鹃送吧!女人屋里有甚么杂活儿,尽管叮咛我,不管是扫地倒茶还是绣花裁剪都使得。”黛玉一听,晓得她夙来与袭人反面,现在心中怕还是有些不安闲,故而不想畴昔。因而笑着说道:“那就紫鹃送宝玉归去罢,晴雯来帮我打络子。”
宝钗打量了她几眼,说道:“跟我来吧!”带她往贾母那边的上房去。
李纨还要说话,只见贾母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各自去玩吧,也让我这老婆子歇一个午觉。”说着,鸳鸯扶着贾母往阁房的炕上去安息。
黛玉赶紧叫住他说道:“不过是这一小片,想来是偶然的,闹得世人皆知,倒显得我使小性子了。”说着让紫鹃浸一块冷帕子来,说道:“敷一会儿也就消了肿了。”
宝钗只得走到贾母中间,把身契递了上去,贾母看那身契上写着“两边甘心,作价二十两纹银”等字,向鸳鸯说道:“去匣子里拿五十两银子出来封好,着人给薛阿姨送去。把箱子里的一个红珊瑚的珠串儿拿出来,送给宝丫头戴。”
“就算她们林家人都死绝了,有那老太太护着,我们又能争得过吗?他们家有甚么好,也值得我们去争去抢的?”薛宝钗坐在炕上说道。
“你看看,但是你畴前认得的那一个?”
鸳鸯说着,用心从装银子的箱子里捡那五两一个的银锭儿拿了十个出来,满满地放在小托盘里,又用一方红绫蒙上,对那送银子去的婆子说:“畴昔看到薛家阿姨,就说我们明天都沾了她的光,老太太破天荒地风雅了一回,大家都得了赏了!”
宝玉笑着向紫鹃说道:“我不渴,不必泡了。”说着又问黛玉:“先前在老太太屋里我就瞧见了,如何好端端的脸上有个红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