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现在固然日夜练兵,不敢懒惰,但自家人知自家事,眼下突厥与萧豫分两路进军,朝中又频频决策失误,世人实在不敢将筹马悉数押在朝廷的诏令上。
贺融俄然道:“我要去长安。”
为了这些人,也为了天下……
实在真定公主也附和薛潭的定见,但她看了贺融一眼,还是问道:“那中策和下策呢?”
相对桑林的一脸懵懂,真定公主明显已经明白薛潭的企图,她叹了口气,让桑林将贺融抱回房间安息。
就在伏念说完这话的半个月后,突厥雄师分开已经劫夺一空的代州,持续南下,直扑晋州。
如何就到了这个境地?
亲信游移道:“大汗威武,长安唾手可得,只是我们从未打过这么远的仗,眼看进了中原要地,如果那些中原人联起手来,只怕我们要亏损,要不要收缩一下战线……”
“难为你了。如果他醒来以后见怪于你,我与你一起担着。”
伏念皱眉:“为何上回面白不必,今次又蓄起长须?”
真定公主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她感喟一声。
薛潭面不改色:“这就是我说的下策了,陈巍此仗胜算不大,长安眼看就要透露在突厥人眼皮底下,但就算您带人驰援,长安一定就能守住,恰好相反,会将我们苦心运营的这些兵力全都搭出来。”
陈巍心中一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皇命难违,并且举朝高低,现在能与突厥人一战的,舍他以外,一定无人,可却没有人能像陈巍如许,令人放心,怕是连嘉祐帝本人,都对陈巍抱以十二万分的希冀。
陈巍身上的重担与压力可想而知。
野心,人皆有之,而皇位,有能者居之,就看最后谁能胜出了。
而在那之前,朝廷已经收缩战线,将北都与潞州的兵力悉数集合到了晋州,与陈巍带去的五万兵马,以及朝廷别的调去的五万禁军一道,统共十二万兵马,与四十万突厥铁骑决一死战。
贺融与陈巍素昧平生,可却无毛病他能察知对方的心路,一心兵戈的武将,对敌我强弱情势了如指掌,明知火线就是绝壁,却还不能不一步步走畴昔,纵身跃下。
但是自打突厥人破城而入, 代州就成了空荡荡的死地,突厥人不必替中原人怜惜财物性命,在可汗伏念的号令下, 突厥铁骑以战养战, 一起南下,所到之处, 屠城烧杀, 现在的代州,也不过是重蹈当日云州的运气。
伏念心下哂笑中原人肠子弯弯绕绕,若多用在抵抗内奸上,现在也不至于被打到代州来。他也懒得管对方多几根胡子少几根胡子,便道:“你家仆人这回送来甚么口信?”
贺融淡淡道:“岭南有五郎,有他在,这个天下的气数就不算尽了,如果我两个月以内未归,而灵州又守不住,你们带着百姓往南撤退,先去蜀中,再设法与五郎联络上,总归有前程的。”
究其启事,一是突厥的民族特性所决定,他们早已风俗游牧草原,居无定所,与中原人男耕女织的定居习脾气格不入,更不晓得甚么长治久安,得民气者得天下。二来战线拉得太长,不免火线起火,突厥向来内哄不竭,哪个突厥首级也不敢分开王庭超越三个月,不然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臣子,就足以将他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