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明白？”水怜影目光凄楚，“你是乐韶凤捡来的孤儿，先父的玉珏又落在他手里。实在他见了玉珏，就晓得你是谁的孩子，天下孤儿那么多，他为何恰好要收养你？不过内心有愧，觉得能够是以赎罪！”
“他该死。”水怜影毫无惧色，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郭尔汝也是我杀的。”
“乐、郭二人卖友求荣，当然令人不齿。”水怜影淡淡说道，“可我水家真正的大仇敌倒是朱元璋！”
过了半晌，水怜影杀气褪去，答复温婉神情，柔声说道：“对了，你未生之时，先父给你起了一个名字叫水霖，你若认祖归宗，便应改名换姓。”
乐之扬心头一乱，细心望去，水怜影面貌神韵，似曾了解，一颦一笑，让民气生靠近。
水怜影笑了笑，回身要走，乐之扬蓦地想起玉珏之事，扬手说道：“水女人留步。”
“你杀我不过一掌。”水怜影嘲笑，“可你不想晓得，我为何要杀你寄父？”
道衍心知已被看破，走也无用，只好招一招手，找一张桌子坐下，叮咛小二喂马，又点了多少酒菜。
“忸捏，忸捏。”乐之扬拱手说道，“小子浮滑，还瞥包涵。”
水怜影不想他公开承认，心中惊奇，不由瞥他一眼。朱高煦却哈哈大笑，说道：“骗你娘的鬼，你姓乐，她姓水，如何能成兄弟姐妹？呵，我晓得了，这必然是你俩内室里的称呼，风趣，风趣。”
“寄父？哼，寄父！”水怜影神情怨毒，顺手一挥，嗤，有细物从她袖中射出，乐之扬凝目望去，一无所见，这时噗的一声，土分地破，钻出一根颀长藤蔓，发展如飞，刹时便有手腕粗细，抑且发展不止，一尺、两尺、五尺、一丈……藤上长出尖刺，或直或曲，如爪如牙，藤蔓扭动不已，仿佛活蛇怒蟒。
换在昔日，乐之扬必将一掌拍落，但是经历监狱之灾，再非浮滑少年，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心头冲动，点头道：“好，你说！”
“他们活着，就是证据。”水怜影冷冷说道，“同为乐科中人，其别人全都死了，他二报酬何活着？饶是如此，他们插手乐科，功过相抵，保了性命，却丢了官儿。乐韶凤隐居秦淮，郭尔汝落魄巴蜀，这些年来，过得都不快意。”
朱高煦坐定，指着水怜影，大剌剌问道：“小乐，你是为这个女人出家的吧？嘿，真是风骚欢愉。”
“水女人。”乐之扬取出玉珏，“你可认得这个？”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乐之扬笑道，“大好年纪当甚么羽士？现在我还了俗，改了名，姓乐名之扬，二位殿下叫我小乐就是了。”
过了半晌，并无动静。水怜影睁眼望去，乐之扬两眼喷火，左手停在半空、并未落下。
水怜影嗓音降落，若断若续，仿佛风中游丝。乐之扬听得心口发闷，仿佛压了万斤巨石，左手缓缓放开，抓人的右手也不自禁松了。
乐之扬松一口气，轻声叫喊：“朱微……”
乐之扬说道：“我不杀你报仇，但也不会言听计从。何况恩是恩、仇是仇，寄父出售水、水前辈当然不对，多年哺育之恩，我却不能一笔取消。”
乐之扬不便多说，随口对付道：“朱微身子不佳，不宜赶路，吃过午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