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心头一乱,细心望去,水怜影面貌神韵,似曾了解,一颦一笑,让民气生靠近。
“事已至此……”水怜影放开乐之扬的衣袖,直起家来,涩声说道,“不错,你寄父乐韶凤是我杀的!”
他言辞不恭,朱高煦面有喜色,江小流却惊奇不定,渐渐坐回原位,目不转睛地盯着五人。
“这是‘周流土劲’的窜改,我去有还无,得天之助,刚巧悟出。”水怜影摊开纤手,掌心一颗米粒大小的圆珠,晶莹剔透,乐之扬似曾了解,只听水怜影说道,“这叫‘孽因子’,本是金玉果的籽实,我用‘周流土劲’孕育长成,以内力催发,能变藤蔓伤人,无刺者叫‘长生藤’,有刺者为‘恶鬼刺’,刺上有毒,一旦扎中,伤口难以愈合。”
“我不信。”乐之扬浑身颤栗,大声说道,“天下哪有如许的巧事?秦淮河年年漂走的弃婴数以百计,为何他恰好捡到了我?”
换在昔日,乐之扬必将一掌拍落,但是经历监狱之灾,再非浮滑少年,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心头冲动,点头道:“好,你说!”
堆栈配房四合,中有一个天井。水、乐二人走到院中,屋内传出幽幽的琴声。
“你敢!”乐之扬冲口而出,“你动她一根汗毛,我一掌毙了你。”
水怜影见他于狂怒当中禁止自我,心中惊奇,也不觉微微点头,说道:“乐韶凤、郭尔汝,都是九科中的乐科门人,他二人保命惜身,出售同门,包含我爹在内,乐科二十五人,全都做了朱元璋的刀下亡魂。不止如此,家中男丁流配戍边,女子充入秦淮,为娼为妓,任人狎辱**……”说到这儿,牵动衷肠,眼泪无声流下。
道衍晓得他的秘闻,见他如此脸厚,冷哼一声,心中不堪迷惑,朱元璋多么短长,这小子竟能逃过他的毒手,莫非真有通天之能。朱氏兄弟一起奔逃,马不断蹄,这会儿均是晕晕乎乎,听乐之扬这么一说,更如做梦普通,朱高煦转眼望去,瞥见水怜影,顿时一脸恍然,进而皱起眉头,眼里大有妒意。
乐之扬沉默时许,忽道:“寄父养我教我,恩重如山,他出售同门,那是你们间的恩仇,你害他惨死,倒是你我间的仇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右手一紧,左手作势落下。
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腾空飞来,砰地落在桌上,竟是一颗人头,张口结舌,两眼未闭,看模样恰是店中的伴计。
光阴仓促,不久到了中午。江小流见乐之扬久不解缆,心下犯疑,问道:“本日不走了么?”
“这仇恨我忍了二十年,怨毒堆积在心,那藤上的尖刺,就是我心中的恶鬼,若不宣泄出来,我迟早都会郁愤而死。”水怜影咬牙切齿,眼中透出凌厉杀气,“以是,我一见乐韶凤和郭尔汝,就忍不住要用最短长手腕对于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乐之扬不再易容,边幅有变,朱氏兄弟细心打量,方才认出他来,朱高炽惊奇道:“道灵仙长,传闻你弃官云游,如何出家了?”
“你为何杀我寄父?”乐之扬悲忿难抑,牙关里迸出字儿来。
“乐、郭二人卖友求荣,当然令人不齿。”水怜影淡淡说道,“可我水家真正的大仇敌倒是朱元璋!”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乐之扬笑道,“大好年纪当甚么羽士?现在我还了俗,改了名,姓乐名之扬,二位殿下叫我小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