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朱微说道,“你和冷玄有仇,见了面,他焉肯放过你?”
“好!”冷玄鼓掌笑道,“乐之扬,你先前一番话,多数是唬弄我吧!”
乐之扬起家号召:“郑公公,道衍大师。”
噗,水花迸溅,莲叶乍分,哗啦啦钻入一小我头,身着鲨皮水靠,浑身湿透,拔出口中芦管,捂着咽喉,咔地吐出一粒瓜子。
道衍见他自傲满满,心中迷惑,又想此人机变多多,或有奇策也未可知,当下叹一口气,再不言语。
“公主言重了……”冷玄急要辩白,朱微挺身站起,锐声说道:“冷公公,我赋性鲁钝,可顾问先皇、耳濡目染,也见地了很多险恶。唉,只不过,我宁肯自封自闭,不肯打心底信赖。事到现在,我也懂了,哥哥回京,不囚即死,我身为胞妹,岂能置他于险地?”
朱微游移一下,冉冉坐下。乐之扬垂手站在她身边,足下不丁不八,气势不松不紧,但是往那儿一站,却如渊渟岳峙,足以抵挡来自任何方向的守势。
“周王分歧。”冷玄说道,“他谋逆在先,反迹已露,加上当年勾搭晋王、图谋篡位,新账老账一起算,没有当即赐死,已是陛下的仁慈。”
“全都因我,你才牵涉出去。”朱微描述苦涩,“我是不祥之人,你跟着我只会刻苦。”
李、华二人对望一眼,李重照游移道:“冷公公说了,公主如果不去,明日中午三刻,他亲帅雄师来请。”
“你这动机不错。”冷玄笑了笑,“不过,那人也附和你么?”
冷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坐了下来,慢吞吞说道:“老奴自幼入宫,历经两朝兴亡。大元昌隆之时,士马精强,古今无双,但因手足相残、皇族陵夷、权臣当道、扰乱朝纲,终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不敷百年就变成丧家之犬。这其间尸山血海难以尽述,只这一座北平,就被攻破了三次,屠刀之下,冤魂无数,直将这片湖水也染红了。”
当夜无话,乐之扬躺在床上,满腹苦衷,展转难眠,五更天方才入眠,醒来已是辰时。因而洗漱一番,径向王府内院走去。
两人依偎水侧,各怀苦衷。过了半晌,忽听脚步声响,乐之扬放开朱微,转眼一瞧,道衍、郑和仓促赶来。
两个寺人喜上眉梢,唱了个喏,回身要走,朱微忽道:“慢着。”
“陛下会不会囚禁哥哥?”朱微问道。
朱微答道:“我想压服公公,化解陛下和诸王的纷争。若不然,皇家骨肉相残,先皇地府之下也不得安宁。”
果如徐妃所言,府中男女,见了他一派恭敬,穿门过户,全无禁止。乐之扬问明朱微地点,安步前去,穿过一道月门,忽听琴音冷寂,百转千回,循声走去,绕过杂花生树,忽见一间水榭,朱微坐在水边,身影伶仃,信手拨弄琴弦。
朱微谛视冷玄,高低打量,冷玄见她眼神非常,咳嗽一声,说道:“公主殿下,你有何高见?”
朱微神采惨白,咬着嘴唇,低头不语。乐之扬眸子一转,笑道:“这么说,所谓赏花观鱼,不过是个圈套?”
“公主明鉴。”冷玄跷起大拇指,“大元之亡,正因朝廷软弱,诸王、权臣得以逞其奸谋。陛下汲取经验,故有削藩之举,诸王当中,燕、周、宁、齐四王最强,周、齐二王已经束手,燕王疯疯颠癫,不敷为虑,只剩下宁王一个,他觉得公主已死,对陛下很有牢骚,公开抗旨,不肯回京。老奴奉旨北来,一为抓捕燕王,二为压服宁王,前一件事成了一半,后一件事么,恐怕还要借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