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说道:“东岛以复国为任,岛上弟子自幼研习兵法、学习构造秘术,我再傻再笨,日积月累也学了很多。有了这个根底,《天机神工图》虽只半部,我半猜半估,也能贯穿个七七八八。至于贼秃驴,本于构造术一窍不通,空有半部残图,实在全无用处。”
“母妃……”朱高炽变了神采。
乐之扬哑然发笑,叶灵苏瞥他一眼,“当我的部下,内心委曲么?”
“阿谁天然!”叶灵苏转头问道,“王妃,世子之下,甚么官儿最大?”
“岂敢,岂敢!”乐之扬笑道,“你对男人凶巴巴的,可对王妃却很客气。”
朱高炽接过舆图,一时怔忡,乐之扬忍不住赞叹:“王妃不愧是中山王的爱女,方才一番群情,真驰名将之风。”
“据我所知,同为皇族血脉,陛下断无殛毙之意,湘王自焚,只是不测。固然朝廷动武,两边并未交兵,四哥若肯服软,小弟情愿当其中人,替你向陛下请罪。”
徐妃直视儿子,渐渐说道:“倘若敌军围城,你能支撑几日。”
到了小院,叶灵苏斜倚石桌、纵横吵嘴,手拈棋子自对自弈,意态悠然萧洒。徐妃、世子出去,她也懒懒地不肯起家。
叶灵苏冷冷说道:“我帮你们,一为宝辉,二为王妃。公主于我有恩,王妃倒是女中豪杰。世人重男轻女,只当身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德容言工,我倒想叫他们瞧瞧:身为女子,也能运筹帷幄,也能纵横疆场,男人能做的事,不但我也能做,还能做得更好。”
“其二!”宁王屈起中指,“你军中将官,批示使以上,尽来大宁做客!”
朱高炽神采踌躇,使个眼色,殿中亲信纷繁退出,乐之扬待要分开,徐妃忽道:“乐公子,请留下。”
见到朱高炽,乐之扬将叶灵苏之言说了一遍。朱高炽开初亦惊亦喜,待到听完,却又愁眉紧皱,支吾说道:“城里人手吃紧,到处都要设防,哪儿有两千精锐交给叶帮主教唆?至于能工巧匠,即使调集齐备,短短数日工夫,又能造出多少守城东西?即使造出多少,朝廷百万之军,又岂是戋戋几个构造抵挡得了的?高邮之围,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光阴长远,难言真伪,夸大其词也是有的。叶帮主有伤在身,又是女流之辈,亲临战阵,多有不便,与其劳心吃力,还不如安神静养为是。”
说到“女流之辈”,朱高炽扬眉撇嘴,轻视之意难遮难掩。乐之扬悄悄作恼,本想再劝,可一想起叶灵苏的交代,无法撤销动机,告别退出帅殿。
沉默一时,撑不住笑了起来。
乐之扬精力一振,冲口问道:“守城器具你会造么?”
徐妃听得悠然出神,朱高炽本就心中作恼、无从宣泄,听了这话,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叶灵苏看他一眼,忽而笑道:“世子不信?”
“讲!”宁王说道。
乐之扬知她心性,沉默退出小院,直奔布政司。张昺身后,朱棣将帅帐设在该处,节制全城,朱高炽暂代父职,自也朝夕驻守。
“朱鉴都批示使!”宁王冷冷答复,朱鉴面露笑容,瞅着燕王洋洋得意。
燕王笑而不语,一时人去殿空,只剩寺人宫女。宁王也不作声,喝了几杯闷酒,才说:“四哥,你送十三妹来,我很承你的情。不过你跟朝廷作对,凶多吉少,殊为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