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甲士投鼠忌器,守势回声一缓,朱鉴也是踌躇不决。燕王使个眼色,诸将环抱四周,退如疾风,上了街边一座阁楼。诸将弯弓注矢,居高临下,朱鉴调集人马,将阁楼团团围住。
朱鉴闻声叫声,忙道:“下官在此。”宁王妃也悲呼:“王爷!”
“谈笑?”燕王神采一沉,眼神乖戾起来,“我敢孤身前来,就没想活着归去。坏了说,你一意孤行,咱俩同归于尽;倘若你肯助我,将来打下江山,你我一字并肩、平分天下!”
宁王目光闪动,说道:“四哥,我就送你到这儿……”话没说完,“大椎穴”俄然一麻,身子瘫软,力量全无,耳边传来燕王的轻笑:“老十七,比策画,你还是嫩了点儿。”
到了楼上,张玉找来绳索,将宁王、朱微捆绑起来。朱微神采惨白,一声不吭,宁王气得浑身颤栗,厉声叫道:“四哥,你疯了不成?”
宁王低头沮丧,走到雕栏边上高叫:“朱批示使安在?”
来到王府门前,鞭声传来,清脆刺耳。出门一瞧,朱高煦跪在街边,四人摁住他的手脚,张玉挥动马鞭用力抽落,皮鞭所及,绸衫破裂,皮开肉绽。街上百姓多多,围成一圈,笑嘻嘻大瞧热烈,另有多少闲散军汉,抄着双手冷眼旁观。
道衍起家,合十笑道:“宁王殿下才高学博,道衍早就故意就教,既然殿下有请,逗留数月也无不成。正如殿下所说,此乃肄业问道,并无其他意义,公主和二王子都多虑了。”
朱高煦气恨恨犹有欲怒。宁王神情恍忽,喃喃说道:“四哥,看模样,你运营已久了?”
宁王沉默一下,涩声道:“你们一向在做戏?”
“牲口!”朱棣怒道,“你还敢问我?长幼有序,你算甚么东西,胆敢唾骂叔父?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敲掉你的牙……”纵身上前,一掌扫中儿子左颊。
“可惜!”宁王叹道,“本王曾有夙愿,想接老神仙来大宁住上几日、以敬孝道,现在看来是不成了。道衍师兄,你可贵来一趟,不要急着分开,住上一年半载,本王长居塞外,可贵知己,操琴无人听、作诗无人赏,如有师兄再侧,谈玄论道、吟赏风月,必然不会孤单。”
朱鉴叹道:“燕王雄才大略,绝非甘心冬眠之辈。”
宁王醉了一夜,次日抖擞精力,上疏朝廷,表中自旌其忠,声言说降燕王、停歇战祸之功,至于先前怠慢之举,也愿受朝廷惩戒。又说大宁塞外荒城,襟山连海,扼守辽东咽喉,乃是鞑虏南下必经之地。宁王身为藩王,不惧风霜,愿刻苦寒,但愿朝廷不怀旧恶,使其持续帅军守城、将功赎罪如此。
道衍点头道:“都城一别,仙踪渺渺。”
朱棣无法收脚跳开,作色道:“十三妹,你干吗拦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宁王说道,“我在大宁运营多年,尚且难以将朵颜三卫顺服,燕王才来几天,人单式微,又岂能招纳三卫替他着力?”
“这也没用。”宁王悻悻说道,“先帝留下军法,主帅被杀被擒,副帅接任其职,不成因一人而乱全军。我若被杀被擒,自有朱鉴统帅全军。”
宁王一提真气,小腹绞痛如裂,不由蹙眉咬牙,额头上盗汗迸出。道衍笑道:“王爷若不运气,痛苦自会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