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一愣,惭愧道:“全怪我,只顾赶路,没有留意身后。”
梁思禽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朱元璋死了,罪止于身,这一段仇恨也就告结束吧!”
冲大师变了神采,说道:“东岛?西城?”
这一日,三人坐下安息,冲大师挖来山药、茯苓,串上竹签,燃起篝火烤熟,就着积雪吃过。
秋涛细眉一蹙,水怜影却安闲跪下,说道:“怜影知罪,任凭惩罚。怜影的命是城主给的,为城主而死,死也无憾。”
“不让你们报仇,都是我的不是。”梁思禽有些欣然,“等我死了,你们若不解恨,称心恩仇也无不成……”
“没有!”水怜影冷冷道,“另有首恶朱元璋,可惜……他死得太早。”她停顿一下,咬牙发狠,“幸亏他另有子孙……”
“你不敬长辈,伤了万绳,师门的端方不能取消。”梁思禽沉吟一下,“其间事了,我罚你返回昆仑山,在坤元洞闭关三年,用心武道,不得踏出洞口半步。”
乐之扬心头一乱,朱微也在燕王军中,兵凶战危,不知小公主是否安好。他深感烦乱,目光转向那只鸽子,鸽子趴在梁思禽手心,缩成一团,倦怠有力,振翅不起。
“大师言重了。”朱微说道,“刻苦不算苦,内心苦才是真苦。”
梁思禽不置可否,盯着构造目不转睛。乐之扬猎奇问道:“这是甚么?”
万绳如释重负,恶狠狠瞪了水怜影一眼,拱手道:“多谢城主!”
秋涛透暴露惊奇神情,水怜影却安然答道:“瞒着师父,便能报仇。”秋涛神采又是一变,皱起眉头,仿佛有些担忧。
梁思禽皱眉瞧他,想要看出端倪,忽听山下传来一声长啸,悠长洪劲,压住罡风怒号。
“我为借风而来。”梁思禽神采安静,“比起天下局势,匹夫之勇不值一提。”
乐之扬急道:“云虚可不如许想,他一心只想取你性命。”
梁思禽皱了皱眉,问道:“一共多少人。”
梁思禽双眉上挑,目光刀子似剜在女子脸上:“我能杀你,也能废你……”
乐之扬动机数转,冲口而出:“道衍!”说出这话,不堪吃惊,“他也是西城弟子?”继而又道,“不对,他明显是太昊谷的首席弟子。”抓挠头发,胡涂起来。
梁思禽侧身端坐,面对一座古怪东西:长九尺、高一丈,形如一架纺车,通身都是杠杆和转轮,大小不一,是非各别,连接屋顶风车,不住起伏转动,另有多少标尺,跟着构造运转,飞梭似的来回挪动。
乐之扬听得佩服,说道:“令祖孙真乃神人。不过……”他游移不决,梁思禽道:“有话便说,你我不必拘泥。”
冲大师一指地上:“看这个……”其他二人定眼望去,地上一堆残灰,中间另有几根竹签。
朱微想了想,黯然道:“说了也没用,这些事每说一次,便多一分烦恼。”
冲大师踩灭炊火,背起渊梵衲,三人径向北平城走去。走了不出百步,雾气渐浓,覆盖山林,上接云天,风雪吼怒嘶吼,砭肌砭骨,双眼难睁。
“以短序大?”乐之扬心头一动,“莫非是……”
梁思禽心不在焉,唔了一声,忽道:“水怜影,你干的功德!”
“事关帝王,牵一发则动天下,当年我本想维系天下均势……”梁思禽摇一点头,感喟道,“现在看来,都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