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见他上蹿下跳,活似一只大马猴,又好笑,又鄙夷,转向徐妃说道:“王妃娘娘,待会儿有些骇人,不如你也下去吧?”
郭英听了暗生忧愁,对李景隆说道:“城上龟壳必是防备之物,跟“玄武车”异曲同工,能够抵挡落石。”
南军豕突狼奔,死伤枕籍,惨叫、哀号惊天动地。积雪早被染红,化为血红泥潭,伤者陷身此中,嗟叹挣扎,形同厉鬼。
“一种投石战车!”叶灵苏皱起眉头,“源自当年梁思禽祖父梁萧所造的‘襄阳炮’(见拙作《昆仑》),只是范围较小,可用车轮转运,能力稍逊,但是矫捷很多,能将百斤巨石掷出一千余步。当年明军以此安定四方,所攻者下,所当者破,劈面之敌,都有“五雷轰顶”之感,故而世称‘五雷车’!”
“局势倒霉,唯有一搏!”叶灵苏想了想,回身发令,“将崔嵬车全数调到北墙,除了车中炮手,其别人等退入内城,暗藏待发,听我号令!”
“谁叫他们顽抗不降?”李景隆深感不耐。
长兴侯不愧名将,用兵既刁又狠。守军摆布难堪:保全王妃世子,必将留在城上,没法声援城门;追击破门死士,主帅必定堕入险境。何况城头一乱,无人放炮发矢,南军顺势拥来,来不及架设云梯,纷繁有样学样,踩着凹坑徒手登城。
“倒霉!”朱高炽顿脚嚷道,“早知如此,就该多造几张,东南西北各设两张,任它千军万马,也休想靠近城墙。”
“都批示使,你病成如许,按理我不该来劳烦你。”徐妃甚是无法,“但是城里出了变故,乐之扬不知所踪,东岛的人也不知去处。”
“如何?”李景隆气急废弛,声音锋利昂扬,“城上另有人?”
叶灵苏骑上一匹战马,沿着城墙巡查,幸亏先前布设的东西仍在,所需的资材也未见缺少。她心下稍安,倦意又生,趴在马背上几近睡着。回到角楼,极少吃了点儿东西,深思乐之扬和东岛群雄去了那里,她百想不透,俄然有些难过,先前守城,再苦再累,总另有人能够拜托信赖,现现在,亲朋故交鹤踪渺渺,偌大的北平城只剩下她一人。
朱高炽呆了一下,悻悻道:“现下如何办?不,叶批示使想必早有成算了吧?”他前倨后恭,神态风趣,叶灵苏心中讨厌,嘲笑道:“城北怕是守不住了。”
叶灵苏昏昏沉沉,时而恶梦,时而惊醒,醒来时大汗淋漓,身子仿佛掏空,说不出的难受乏力。她不竭梦见各种尸身,火烧的,冰冻的,肝脑涂地的,每一具尸身都死死地盯着她,气愤、仇恨、不堪苦楚。
炮击过后,城头烟尘冲天,城墙耸然不破,李景隆举目一瞧,大失所望。
远处又是一串闷响,“五雷车”齐齐发炮,八条巨臂挺然跷起。数十块巨石如流星划过苍穹,一阵惊雷巨响,将角楼砸得粉碎,木梁砖石掉进内城,将城内之军也压死多人。
李景隆想一想,问道:“那东西是铁的?”
“也不尽然!”叶灵苏转头命令,“把崔嵬车推出来!”
“大帅三思,城中百姓,都是本国的子民。”
郭英也觉惊奇,派了一个肥大聪明的亲兵,爬到五雷车顶端了望,过了一会儿,下来讲道:“女墙前面有很多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一些乌龟壳。”
“水龙吟”是喷水构造的总称,从‘玉泉湖’抽水、加热、传送城头、喷出竹管。但随水车转动,数十股水龙主动窜出,从东南、西南飞向城北,化为潇潇白雨,浇灭墙头烈焰,水气蒸腾而上,瞬息化为雪片,飘飘荡扬,蔚为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