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大师说道:“好个正眼法藏!”
一步一步,冲大师向前匍匐,平生过往也一幕一幕掠过心头,百般恩仇,万般爱恨,胶葛心头,百味杂陈。
“谁说我要杀她?”云虚嘲笑一声,“我只是放香饵、钓金龟!”
乐之扬看她神态,心下生疑。水怜影深恨朱家,她若袖手旁观也罢,如许急着禁止,反而有悖道理。
正担忧,忽听渊梵衲笑道:“真如为念之体,念为真如之用,体用本一,权实不二,变幻空身亦即法身……”
云虚收剑入鞘,微微嘲笑,冲大师也长吐了一口气,散去“大金刚神力”。
云虚又是一愣,眼神恍忽起来。云裳见他踌躇,忙说:“父亲,别听他胡言乱语,快将姓朱的娘儿们杀了。”
冲大师心头一紧,他精力充分,尚且如此狼狈,渊梵衲身负重伤,如何抵挡“般若心剑”。
“不错!”云虚游移一下,“九如大师,花生大士,均曾有恩于本派。”
冲大师反问:“何喜之有?”
渊梵衲打量他一眼,忽而合十笑道:“恭喜、恭喜!”
花眠尤其体贴,忍不住叫道:“岛王!”
“好!”渊梵衲说道,“以我两代之恩,调换小徒一命如何?”
冲大师一颗心沉入谷底,张口要叫,忽又停下,但见剑尖引而不发,抵在渊梵衲心口,云虚一脸惊奇,盯着老衲人高低打量。
云虚哼了一声,反手抓住朱微左肩,冷冷说道:“少废话,带我出阵!”
“……6、五……”云虚拖长声气,每叫一声,都如铁锤砸在世民气头。
梁思禽所布奇阵,出阵难如登天,入阵却很轻易。乐之扬听声辨位,足不点地般向前飞奔。驰驱不远,俄然树丛摇摆,水怜影闪了出来,急声道:“别被骗,这是云虚的狡计!”
“这有甚么难的?”渊梵衲忽而笑笑,屈膝低头,顺顺铛铛地从云虚胯下钻了畴昔。
“小徒这些年确有不对,现在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渊梵衲合十于胸,“有道是‘放下屠刀、登时成佛’,小徒已遭天谴,还请云岛王宽弘大量、高抬贵手!”
乐之扬鼻子发酸,心中拧成一团:“云虚鬼迷心窍,一心跟落先生难堪,将东岛弟子都带来这儿,叶女人孤身留在城里,如何能与朝廷雄师相抗?他身为父亲,可谓无情;我身为老友,可谓无义。叶女人真是命苦,赶上的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他想返回北平,可又放不下梁思禽,一边是恩,一边是义,好像两把小刀,在贰心中来回搅动。乐之扬冲突之甚,恨不得将本身撕成两半,一半留在其间,一半送往北平。
云虚冷哼一声,说道:“我说了不杀你,可没说别的!”
冲大师自知无幸,挺身笑道:“好,贫僧在此,来杀就是!”
云虚哼了一声,说道:“令徒跟我有些过节!”
俄然间,冲大师大呼一声,手舞足蹈,纵声狂笑,笑了几声,又放声悲哭,忽悲忽喜,忽狂忽怒,俊脸扭曲之甚,透出非常狰狞。
“庶几近之。”渊梵衲闭眼沉吟,“还需尽力!”
云虚两眼一翻,厉声道:“你当我傻子?”五指用力,朱微肩胛欲裂,不由皱起眉头。
朱微一边看着,不堪焦心,可又不知如何应对。渊梵衲冲她摆一摆手,晃闲逛悠对站起家来,安步走到冲大师身边,伸脱手来,在他后脑悄悄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