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叶灵苏微微咬牙。
“叶女人!”乐之扬又说,“你杀我能够,若要杀她,恐怕有些儿难办。”
叶灵苏叹一口气,举头望天,清空高远,白云淡泊,若聚若散,斯须变幻。她看了一时,闭上双眼,神采寂然不波,仿佛伤感,又似摆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梁思禽忽道,“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若不身临其境,难以明白贤人话中的深意。”
玉皇顶为泰山之巅,古称承平,别名天柱,也是历代帝王封禅之地。梁思禽站在山崖边上,袖手当风,脱去变相变幻,规复本来脸孔,丰采超脱,好像神仙。
他痴痴怔怔,心境万千,忽听山上有人叫道:“乐之扬!”
乐之扬心丧如死,席应真猜他难以久驻于尘凡,怕他自寻短见,故而奉告修行之地,望他万般无法,还能够托庇于玄门。
叶灵苏探手入怀,取出“青帝令牌”,说道:“我任命你为盐帮之主,代替叶某,统帅天下盐枭!”
“乐之扬!”叶灵苏胸口起伏,“你……为何拦我?”
“我没说胡话!”叶灵苏喃喃说道,“我不能为父报仇,也就不配做东岛的弟子……”
乐之扬回身上山,八部沉默尾随。路上冷冷僻清,一个行人也无。来到升仙坊处,莲航、岚耘扼守山道。莲航说道:“城主有令,西城弟子留下,乐公子单独上山。”
“那又如何?”叶灵苏冷冷说道,“足足十八年,云虚也未曾认过我这个女儿。”
折叶寻枝虚半老,拈花特地重幼年。此后水云人欲晓,非奥妙.灵云合破桃花笑!”
席应真苦笑道:“我来见他,本是想劝他干休,消弭天下兵戈。”
乐之扬点头道:“要杀她,先杀我。”
席应真神采黯然,叹道:“他甚么都没说。”沉默一下,又说,“乐之扬,我在罗浮山修行,你如故意向道,无妨来山中找我。”
乐之扬望着空荡荡的山道,心中欣然若失,忽听万绳问道:“乐先生,你觉得如何?”
“灵苏!”花眠忍不住催促,“父仇不报,枉自为人!”
叶灵苏愣了一下,心中悲喜交集,手中的剑不知不觉地垂了下去。
乐之扬两眼望天,多少旧事涌上心头,忽地叹一口气,说道:“大和尚,你我是敌非友,可也算是半个知音,从今僧俗异途,还望多多保重。”
乐之扬想起当年仙月居上,伴随朱微,第一次闻声冲大师唱曲,当时繁华乱锦,道尽六朝兴衰,本日听过此曲,心中只剩空茫。
乐之扬心中怪讶,一步一顿,慢悠悠走上山顶。
施南庭沉默点头,花眠也说:“施尊主言之成理,灵苏若在,另有少量胜算。现在敌势太强,该当避其锋芒,何必硬打硬拼,毁伤本岛的元气?”
叶灵苏将信将疑,看了冲大师一眼,见他光风霁月、差异当年,不觉有些佩服,向渊梵衲点头请安,一拂袖袖,向山下走去。
“神僧谬赞了。”叶灵苏悄悄点头,“我曾造下无边杀孽,这点儿小事,不过稍稍减轻我的罪孽。”
“痴儿、痴儿……”席应真也是感慨莫名,拍着他肩头,嗓子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好便好!”万绳转向山下,“云裳,你还打不打?”
“如许很好。”乐之扬点头说道,“比在我手里好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