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听得吐舌,说道:“这个朱元璋,他就不怕冷玄背后捅刀子吗?”
乐之扬纵在活力,见了女子,也觉面前一亮,但见她姿容娟秀,钗环也无,只用一枝白菊挽起一窝青丝,裙裾月白绣花,花叶舒卷,不堪清婉,怀里则抱了一只波斯猫儿,长毛胜雪,无精打采,猫眼眯成一线,明灭莹碧之光。
“免了。”乐之扬冷冷说,“家师方外之人,不与尘凡中人来往。”
乐之扬听到这儿,惊奇道:“就如许放了他么?”
说到这儿,席应真看着乐之扬,正色道:“朱元璋身边,冷玄最难堪缠,你如果入宫,第一个要防备的就是他了。”
乐之扬一时沉默,“逆阳指”绝非平常医官能够治愈,如果说出本源,又会连累东岛。他想了又想,笑着说:“老神仙确有不适,但你放心,并不危及性命。”
“牛鼻子,你叫谁滚?”老者两眼上翻,鼻孔里直喷粗气,“我看你半夜上坟,不像是个好人,没准儿就是官府缉拿的要犯。”
乐之扬大怒,正要反唇相讥,忽听肩舆里有人娇声说:“路老,少说两句,打搅了人家上坟,终归是我们的不对。”声音细金饰软,像是一缕箫管。老者听了这话,退到一边,两只眼睛兀自狠狠盯着乐之扬。
女子微微皱眉,扫了路老一眼,欠身说:“小女子冒昧了,刚才所之前来,倒是听了道长的笛声。道长技艺精美,但不知师从何人?”
乐之扬看着远去火光,心中疑念重重。这女子突但是来,又突但是去,重新到脚透着奥秘。他想了又想,忍不住收起笛子,悄悄跟在软轿前面。
月光幽白,长河如洗,笛音委宛低徊,仿佛一缕孤魂飘零河上,坟茔四周寂寂无声,满盈着一股凄伤的况味。乐之扬心与曲合,吹得出神,不觉远处火光闪动,一支火把引着一乘软红小轿悠悠而来。
老头儿唠唠叨叨,女子一双妙目却不离乐之扬的面孔。乐之扬力持平静,两眼望着河面,忽听女子问道:“小道长,你熟谙这位乐先生么?”
“冷玄呆了半晌,说道:‘可我只是一个寺人。’朱元璋却说:‘寺人也有吵嘴,你侍主以忠,精诚可贵。你既说元朝大汗不如我,他尚且知你忠心,委以重担,我若杀了你,难道反不如他么?’冷玄听了这话,跪倒在地,大声说:‘冷玄卑贱之人,死不敷惜,圣上三次饶我,冷玄三生三世也酬谢不了,唯有做牛做马,奉侍圣上摆布,毕生不弃,至死不渝。’我一听,忙说:‘此人阴狠狡猾,千万不成信赖。’朱元璋却笑了笑,走上前来,亲手解开冷玄的束缚,说道:‘你叫冷玄么?很好,从今今后,你就跟着我吧。’说完今后,就让他留在身边,朝夕奉养,直至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