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起安抚宝音,没过量久,她便睡着了。我深思达里麻一败,父王精锐尽丧,再也无兵可用,为今之计只要两条,一是投奔大理南蛮,二是逃亡安南、占城。大理兵微将寡,明军一到,必将望风投降,投奔他们,保不准被当作礼品献给沐英。蓝玉。至于安南,本是我大元夙敌,貌似臣服,内怀贰心,落到他们手里也是凶多吉少,至于占城小国,不堪一击,底子不是久留之地。故而我思来想去,但觉不管如何都是死路,无怪前人说:‘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元完了,我们这些遗民,天然也得给它陪葬。”
乐之扬见他诉说如此惨事,竟然笑语晏晏,若无其事,忍不住心头火起,厉声道:“那是你的亲mm,你一点儿都不难过吗?”
乐之扬看着窗外,怪道:“这又去哪儿?”冲大师笑道:“到了便知。”
“当得起。”冲大师捧起茶碗笑道,“三保,你向来聪明,若非遭受变故,必是大有作为的干才。”顿一顿,又问,“传闻燕王让你贴身奉养,对么?”
郑和问道:“但不知厥后如何?”
冲大师若无其事,接着说道:“母亲听到叫声,回过甚看了看我们,对父王说道:‘你真要赶尽扑灭吗?’父王默不出声,母亲又说:‘你只要他们了。’父王还是不答,母亲又叫:‘你的血脉就断了。’这时父王答复:‘断了也好。’母亲说:‘好吧,我先走一步,孩子就交给你啦。’她看我一眼,回身走进湖水,水未溺毙,宝音俄然大呼一声:‘妈妈。’挣开了我,扑向母亲,死死将她抱住。母亲一边堕泪,一边对我说:‘薛禅,想个别例。’我只好说:‘宝音,你承诺过我,要听我的话,我叫你返来,你答不承诺。’宝音哭着说:‘妈妈就要死啦,妈妈要死啦。’我哄她说:‘宝音,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滇池上面住着龙王,妈妈去龙宫做客,过了今晚,就会返来。’宝音将信将疑,可她一贯佩服我,就说:‘我也去做客好么?’我说:‘妈妈先问过龙王,它承诺了,你才气去。’宝音听了这话,放开母亲,母亲惨笑一下,冷静走进水里。
“我大宝音几岁,略知时势窜改,听她这么一说,悲从中来,流下眼泪,宝音慌了神,取脱手帕给我抹泪。我忍着泪对她说:‘宝音,此后你要听话,非论产生甚么,你都要听我的话。’宝音点头说:‘好啊,非论产生甚么,我都会听哥哥的话。’”
“她疯了!”冲大师看了一眼窗外,“又哭又笑,抢了卫士的短刀,先把脸颊划破,再堵截了本身的脖子。”
冲大师眼也不抬,淡淡说道:“东汉孟敏背着甑走路,不慎将甑摔破,孟敏看也不看,回身就走,当时风名流郭林宗见了,非常奇特,问他为何如此。孟敏说:‘甑已经摔破了,看它又有甚么用呢?’甑尚如此,何况人呢?若我难过,能让宝音死而复活,难过一下倒也无妨,若不然,不过自作多情罢了。”
“是!”郑和恭谨道,“小人赋性使然,见不得有人说王子的不好。”冲大师看他一眼,点头道:“很好,三保,你很好。”
乐之扬心生警戒,作势退出,晋王早已瞥见他,放开歌妓,招手笑道:“道灵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