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盯着那酒,神采惨白,他若不接酒,就是不给晋王面子,接过此酒,酒柱一塌,必然淋他一手。更何况,这和尚来路不明,酒中或许下毒,也未可知。
听到这儿,乐之扬心头一动,远处模糊传来踏瓦之声,来势极快,瞬息逼近十丈以内。乐之扬仓猝跳起,有如狸猫潜行,躬身疾走,遁藏来人。不料那人轻功极高,不但没有摆脱,反而越来越近。乐之扬正要加快步子,忽又觉火线异动,乐之扬忙向左奔,左边也有人来,急向右奔,右边也有人来。
乐之扬听出是晋王的声音,心中悄悄吃惊,不知如此深夜,晋王为何呆在周王府中。正想着,忽又传来周王的声音:“虽说出了一口恶气,老头子的叱骂倒是少不了的。”
晋王挑起拇指,笑嘻嘻说道:“五弟好戏法,驯蛇不敷为奇,驯养蝙蝠,本王倒是第一次见到。”宁国公主也笑道:“五哥,阿谁古严呢,不会当真变成蛇了吧?”周王将手一拍,古严回声走了出去,一身月白短衫,手中拿着一只铁哨。宁国公主怪道:“你方才如何溜出去的?”古严默不出声,周王却笑道:“戏法儿戏法儿,就是哄人的法儿,一旦说破,可就不灵了。”
古严道:“我会弄蛇。”
乐之扬左冲右突,不但未能摆脱,反而落入四人包抄。贰心知难以脱身,只好停了下来,来人见他停下,也是脚下一顿,停在两丈以外。
这时诸王退席。冲大师向乐之扬微微一笑,亦步亦趋,跟在晋王前面。乐之扬望着他背影,心中不堪惊奇,不知这个和尚如何脱困,又为安在此现身?看模样,他和晋王、齐王很有干系。更要命的是,别人不晓得乐之扬的秘闻,冲大师倒是一清二楚,如果当众戳穿,可就局势去矣。
宁国公主晓得周王醉心药物,常与一些怪人厮混,当下问道:“古严,你会甚么把戏?”
晋王感喟道:“老头子越老越胡涂,不瞒五弟,只要老头子归西,允炆那小子,我全不放在眼里。我真正担忧的还是老四,他本领太大,老头子一死,谁也压不住他,须得趁老头子活着,将他完整扳倒才行。”
世人只觉头皮发炸,纷繁瞪着周王。周王神采淡然,举杯喝酒,若无其事。世人正觉惊奇,忽听厅堂以外,传来一缕尖细的哨声,群蛇回声而动,蜿蜒向前,化为一条污流,直向上首的朱允炆冲去。
黄子澄含怒说道:“殿下说甚么,我不太明白。”话没说完,面门又挨一拳,黄子澄鼻血迸溅,眼冒金光,口中咕咕噜噜,脚下还没跌倒,就被齐王的侍从一左一右地架在中间,那模样比如砧上鱼、案上肉,说不出的苦楚悲惨。
晋王嘿嘿一笑,意甚得意:“这件事多亏了十九弟,你稍稍露了点儿风声,他就立马咬住不放。他们或许觉得,凭着这件事,便能够扳倒老四。却不知,这件事谁碰谁死,只要提出此事,老头子必然六亲不认。”
“甚么?”黄子澄面皮涨紫:“你骂我是蛇?”
周王沉默时许,小声说道:“太孙报上此事,老头子真会废了他么?”晋王笑道:“十之七九,这件事对老头子而言,真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