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呸了一声:“花和尚,正理真多。”冲大师笑道:“成佛成魔,一念之间,正理真如,一纸之隔。”乐之扬道:“你是魔还是佛?”冲大师道:“进而为魔,退而为佛,亦佛亦魔,非佛非魔。”
冲大师谛视看他时许,忽地伸脱手来,指着他鼻尖笑道:“剩下半个,就是足下你了。”
冲大师笑道:“足下通达之人,何必拘泥不化。汉人一定都是圣贤,胡人一定都是禽兽,只如果人,便可教养。大元之败,败在华夷之见,倘若答复,必将痛改前非,一如大唐太宗,视华夷如一家,安四海,和万邦,励精图治,天下承平。”
“胡扯!”乐之扬心中有鬼,勉强笑道,“我有甚么相好?”
乐之扬畏缩无门,硬着头皮下顿时船。他气贯满身,挑开帘帷,心想对方如有异动,立即脱手反击。
“啊!”乐之扬冲口而出,“她也是蒙前人?”
乐之扬定必然神,问道:“郑公公,你来这儿干甚么?”
“谁啊?”冲大师问道。乐之扬瞥他一眼,笑道:“叶灵苏啊,她克日武功精进,恰是你的敌手。”
谈笑间,船只分开河心,斜斜流向岸边,乐之扬怪道:“泊岸了么?”
白船泊岸,跳下两个男人,挽住二人马缰。冲大师洒然上船,遥遥招手道:“马儿交给他们,咱俩夜游秦淮。”。
冲大师笑道:“你是羽士么?”乐之扬一愣,反唇相讥:“你也算不上和尚。”冲大师大笑,鼓掌道:“既然如此,何妨一游?”挑开帘子,抢先钻入船篷。
冲大师点头,乐之扬又问:“云虚呢?”冲大师淡然道:“云虚云虚,云浮心虚,灵鳌岛上我一激便走,又算甚么了不得的人物?”
郑和呆了半晌,低声说:“薛禅王子,你还记得那一天么?”冲大师道:“哪一天?”
窗外静水深流,陡峭如镜,灯火映照其间,出现迷离微光,歌声从远处的画舫悠悠飘来,婉媚动听,撩人思路,乐之扬想起朱微抚弄瑶琴,吟唱《杏花天影》的气象,心中恍恍忽惚,蓦地愤激起来:“这天下事谁的,跟我又有甚么干系?只要和小公主在一起,我甚么也不怕,甚么也不在乎。自从进了都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大和尚不是善类,我说几句大话儿哄哄他就是了。”
冲大师面露嘲笑:“和尚没有相好,乐之扬你的相好倒是很多。”
郑和回声一震,脸上暴露古怪神情,他瞪着冲大师,身子簌簌颤栗,俄然扑通跪倒,失声叫道:“薛禅王子,真、真的是你?”
“我晓得了。”乐之扬鼓掌笑道,“大和尚你这么诽谤人家,必然是吃了大亏。”
“不信也罢。”冲大师漫不经意,缓缓说道,“只不过,你若透露身份,太孙不知作何感触?”
朱允炆哑然发笑,打量他半晌,笑道:“不错,你小小年纪就做羽士,少了很多人间的兴趣。如许吧,待我即位,赐你出家。嗯,你为人聪明,又会武功,我让你当锦衣卫的统领。你别藐视这个官儿,纵是贵爵将相,见了你也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乐之扬更加惊奇,想了想,鼓掌说道:“啊,是她?”
乐之扬奇特道:“硕妃和孝慈皇后有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