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如梦方醒,讪讪坐起,看了看乐之扬,目光不堪利诱,冲大师笑道:“无妨事,道灵仙长是本身人。”
冲大师不料他如此痛快,惊奇道:“乐老弟,你公然识时务,好,我们击掌为誓。”乐之扬笑道:“好啊。”两人伸掌互击,齐声大笑起来。
白船泊岸,跳下两个男人,挽住二人马缰。冲大师洒然上船,遥遥招手道:“马儿交给他们,咱俩夜游秦淮。”。
乐之扬看他神情,脑中灵光一现:“你说燕王的出身?”冲大师蓦地昂首,讶然道:“这个你也听到了?”乐之扬心念急转:“大和尚,你调拨晋王,借太孙之手撤除燕王?”
“好一个花和尚。”乐之扬啧啧说道:“当和尚嫖妓,你也不怕犯了色戒?”
是时候,天气向晚,星月稀微,河面上画舫飘零、歌乐不断,两岸星火点点,一片繁华气象。冲大师驻马河边,似有所待,乐之扬忍不住问道:“大和尚,你捣甚么鬼?”
冲大师又抹去“权”字,看了乐之扬一眼,笑吟吟写下一个“情”字:“为情所困,情非得已,你的苦处是这个吗?”
“没甚么!”冲大师笑笑说道,“谈天话旧,请教一点儿玄机。”
“周王府的女子?”乐之扬苍茫道,“谁啊?”
“我晓得了。”乐之扬鼓掌笑道,“大和尚你这么诽谤人家,必然是吃了大亏。”
“胡扯!”乐之扬心中有鬼,勉强笑道,“我有甚么相好?”
“过奖,过奖。”冲大师笑道,“普天之下,但有四个半人,贫僧千万不敢小觑。”
乐之扬更加惊奇,想了想,鼓掌说道:“啊,是她?”
他自发知人之明,说完抚掌大笑。乐之扬听了这话,开初只觉好笑,可转念一想,若能成为天子近臣,岂未几了几分靠近朱微的机遇。
郑和回声一震,脸上暴露古怪神情,他瞪着冲大师,身子簌簌颤栗,俄然扑通跪倒,失声叫道:“薛禅王子,真、真的是你?”
乐之扬不觉呆住,冲大师笑道:“仙长放心,和尚说话算话,本日只谈天、不打斗。”
“你不晓得?”冲大师谛视看他,见其不似作伪,方才说道,“若非阿谁女子拦我,以你的本领,怎能满身而退?”
“这也说得畴昔。”乐之扬想了想,“第四个是不是梁思禽?”
冲大师笑道:“足下通达之人,何必拘泥不化。汉人一定都是圣贤,胡人一定都是禽兽,只如果人,便可教养。大元之败,败在华夷之见,倘若答复,必将痛改前非,一如大唐太宗,视华夷如一家,安四海,和万邦,励精图治,天下承平。”
乐之扬畏缩无门,硬着头皮下顿时船。他气贯满身,挑开帘帷,心想对方如有异动,立即脱手反击。
“非也。”冲大师淡淡说道,“我约了一名故交。”
冲大师点头笑道:“薛禅已死,唯有贫僧。”郑和一脸茫然。冲大师又挥手道:“三保,起来吧,我已是方外之人,俗礼就免了。”
来人看出他的心机,忙说:“昨晚驸马府,小人见过仙长。”乐之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人,游移道:“你是……”
冲大师摆了摆手,指着上游河面,乐之扬谛视望去,一只白篷船儿悠然划来。冲大师上马笑道:“来了。”
乐之扬越听越不是味儿,迷惑道:“大和尚,你无事献殷勤,到底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