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船泊岸,跳下两个男人,挽住二人马缰。冲大师洒然上船,遥遥招手道:“马儿交给他们,咱俩夜游秦淮。”。
朱允炆哑然发笑,打量他半晌,笑道:“不错,你小小年纪就做羽士,少了很多人间的兴趣。如许吧,待我即位,赐你出家。嗯,你为人聪明,又会武功,我让你当锦衣卫的统领。你别藐视这个官儿,纵是贵爵将相,见了你也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冲大师喝一口茶,笑道:“这么说,你都闻声了?”乐之扬道:“甚么?”冲大师反问:“你去周王府干甚么?”
“周王府的女子?”乐之扬苍茫道,“谁啊?”
乐之扬呸了一声:“花和尚,正理真多。”冲大师笑道:“成佛成魔,一念之间,正理真如,一纸之隔。”乐之扬道:“你是魔还是佛?”冲大师道:“进而为魔,退而为佛,亦佛亦魔,非佛非魔。”
乐之扬大吃一惊,冲口而出:“遗教是真的?”
冲大师摇了点头,说道:“贫僧平生行事,谋定后动,极少遭受波折。但是鳌头矶、无双岛,两度败在你的手上,几近困死荒岛,不能返回中原。你说,我还敢小觑你吗?只不过你年纪尚小,羽翼未丰,以是只算半个。”
乐之扬道:“你是和尚,我是羽士,有甚么好请教的?”冲大师道:“道贵守一,佛法不二,老子过函关,化佛陀,白藕青莲,本是一家。”
乐之扬直觉落入骗局,可又理不清此中的眉目,贰心中暗自咕哝,再次打量郑和,见他丰白不必,非男非女,脑筋里猛可闪过一个动机,冲口叫道:“哎哟,你是寺人……”
窗外静水深流,陡峭如镜,灯火映照其间,出现迷离微光,歌声从远处的画舫悠悠飘来,婉媚动听,撩人思路,乐之扬想起朱微抚弄瑶琴,吟唱《杏花天影》的气象,心中恍恍忽惚,蓦地愤激起来:“这天下事谁的,跟我又有甚么干系?只要和小公主在一起,我甚么也不怕,甚么也不在乎。自从进了都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大和尚不是善类,我说几句大话儿哄哄他就是了。”
乐之扬更加惊奇,想了想,鼓掌说道:“啊,是她?”
乐之扬不觉呆住,冲大师笑道:“仙长放心,和尚说话算话,本日只谈天、不打斗。”
“不错。”冲大师微微一笑,“贫僧也算死过一次。”
乐之扬笑道:“本来你也有怕的,我只当你目空统统,谁也不在你眼里。”
乐之扬吓了一跳,忙说:“国师都是白胡子老公公,小道嘴上无毛,做国师还不笑死人了?”
冲大师点头笑道:“薛禅已死,唯有贫僧。”郑和一脸茫然。冲大师又挥手道:“三保,起来吧,我已是方外之人,俗礼就免了。”
乐之扬打量二人,也觉惊奇,燕王府的寺人竟是冲大师的故交,这和尚手眼通天,到处叫人意想不到。
乐之扬骑在顿时,闲逛悠出城,没到庙门,就有小羽士拦住说道:“师叔祖,有人找你。”
“没甚么!”冲大师笑笑说道,“谈天话旧,请教一点儿玄机。”
乐之扬道:“铁木黎呢?”冲大师还是点头,乐之扬又说了几人,冲大师始终点头。乐之扬想了又想,叹道:“究竟是谁?我可猜不出来。”
“如何没有?”冲大师屈起手指,“叶灵苏算一个,昨晚周王府的女子算一个,足下摆布逢源,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