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转头一看,来的是蜀王朱椿。蜀王礼贤下士,素有才名,郢王忙道:“十一哥,快说,快说。”
乐之扬拿酒便喝,道衍迟疑一下,缓缓饮尽。郑和不敢接酒,惶恐道:“该死,该死,小人怎敢与殿下同饮。”
世人又是大笑,宁王脸涨通红,心中怒极,但是齐王为兄长,不好公开违逆。
“明白了。”乐之扬笑道,“齐大人的意义,就是说我不守礼数、不三不四。”
“有黄大人这句话就够了。”乐之扬笑了笑,“我要输了,必然奉告圣上,都是黄大人不好,每天跟我负气,害我静不下心机练习乐器,圣上若要奖惩,先罚黄大人好了。”
又过数日,到了朱元璋龙诞之日,也是“乐道大会”的日子。
此次大会,每一名藩王公侯都要推举一名乐工,朱元璋子孙甚多,不算年幼王子,也有二十多人。建国公侯本也很多,但因数次大案,抄家灭族者甚众,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幸存者已是寥寥无几。
晋王明知故问,笑眯眯问道:“谁啊?”齐王冲着东宫诸人一努嘴,打个呵欠嘲笑:“这时节,苍蝇蚊子真他妈多。”
“交个屁。”乐之扬心中暗骂,“满是你黄老狗害的。”
乐之扬大吃一惊,循名誉去,街边挤出一其中年女子,衣裳褴褛,蓬头垢面。
“情势不妙,我也晓得。”燕王神采安静,“事由天定,强求不得,何况道灵师弟外圆内方,心中自有主张,他何去何从,岂是你能说得动的?”一边说,一边谛视乐之扬。
众王公大笑,宁王朱权微微皱眉,笑道:“七哥,如许的盛事,你就没有争胜之心么?”
而后数日,乐之扬心存疑虑,唯恐冲大师又生狡计,整天提心吊胆,借口练习乐器,呆在“阳明观”静观其变。不料连续数日风平浪静,冲大师动静全无,燕王也没动静,只要朱允炆体贴“乐道大会”的胜负,每日派人送来经心烹制的素斋,明说慰劳,暗中摸索乐之扬的进境。
“王八羔子。”江王氏当街撒起泼来,“姓乐的,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我儿子呢?你把他拐到哪儿去了,放开我,老娘跟他拼了……”
这一番话大合乐之扬的情意,他双手抱拳,笑嘻嘻冲燕王作了一揖。
宁王也自知少年得志、遭人嫉恨,向来兄弟集会,都是少言寡语。可他爱胜利痴,容不得齐王糟蹋,此时忍耐不住,强笑道:“七哥此言差矣,《洛阳伽蓝记》记录,有一个名叫田僧超的大乐工,善于吹笛,能吹《懦夫歌》、《项羽吟》两支曲子奋发民气。厥后他跟从大将军崔延伯出征讨贼,每逢大战,便在阵前吹笛助势,笛声神妙,可使懦夫成勇、剑客思奋,二十年间,战无横阵,攻无全城,四方贼寇闻风丧胆。是以到了疆场,音乐善而用之,还是能够杀敌取胜。”
“王爷万安。”乐之扬笑道,“太孙先行一步,进宫奉养圣上了。”
忽听晋王说道:“乐韶凤乐祭酒么?好多年没有他的动静了。如不然,今次‘乐道大会’,少不了他的风采。哎,当年‘九科门人’一案,朝野名流为之一空,乐韶凤能够活命,全奈他供出埋没在朝廷里的九科门人,功过相抵,方得父皇开恩。”
声音耳熟,乐之扬转头看去,冲大师挥袖扬鞭、迤逦而来,他白袍胜雪、肤光碾玉,座下白马神骏,一根杂毛也无,人顿时下如一,绝似一轮明月飞太长街。晋王十六抬的大轿、上百人的保护,但因这个和尚,全都光彩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