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羔子。”江王氏当街撒起泼来，“姓乐的，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我儿子呢？你把他拐到哪儿去了，放开我，老娘跟他拼了……”
“啊哈。”乐之扬发笑道，“如许的男人不是废料么？”晋王干笑两声，面露不快。
是日一早，道清就来拍门。他兴趣勃勃，叽叽呱呱，卯时未到，就催乐之扬解缆，本身带着一群羽士，前呼后拥地为之开道。
他一骂，乐之扬觉悟过来，自发失态，环顾四周，不管百姓禁军，还是东宫诸人，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黄子澄和齐泰手拈髯毛，神采猜疑。乐之扬心中大凛，想要摆脱江母，可又有些不忍。
乐之扬心乱如麻，不知如何答复，烦恼中，忽听有人笑道：“道灵仙长慈悲为怀，真是我削发人的表率。”
道清一翻眸子，又冲江母痛骂：“疯婆子，快罢休，不看看你抱的是谁……”
烦愁间，猛一昂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门。午门前一片广场，四周人潮熙攘，居中空空荡荡，支起一周遭台，上面摆放各种乐器，另有三个竹亭，此中空无一人。环绕圆台，零零散星地站了数十人，不是当朝王公，就是与会的乐工。
燕王冷静看他喝完，又斟一杯酒，擎在手里，两眼望着河面，眉间皱成一个深切的“川”字。
乐之扬闻所未闻，冲口问道：“谁是‘九科门人’？”
大会共有三关，第一关“五乐”初试，于午门前广场比试五种乐器，优胜者十人进入“玄音”复试，再选三人进入“钧天”殿试，由朱元璋亲身鉴定胜负。
乐之扬怪道：“卫玠是谁？”
“江大婶……”乐之扬心往下沉，生出一丝慌乱。
她状如疯虎，竟要突破禁军禁止，触怒了两个军汉，把她拽翻在地，一人掉转枪杆就要乱捅。乐之扬晃身上马，肩不抬，脚不动，倏忽到了禁军面前，一把扣住枪杆。那人瞪眼大怒，想要夺回长枪，但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枪杆也是纹丝不动。
他说得若无其事，乐之扬却心头一沉：“该死，寄父的事他也晓得了？这和尚真是个地里鬼，别的还好，他若晓得宝辉的事儿，那可大大的不妙。”想着愁上添愁。
乐之扬年纪长大，面貌有变，兼之易容有术，足以瞒过量人，但是赶上嫡亲至友，仍然不免泄漏行藏。乐之扬和江小流自幼一起玩耍，出入江家不止一次，江小流的父母都是下九流出身，言行粗暴，目光短浅，动辄吵架儿子，江母特别短长，江小流挨了打，乐之扬也难逃她的唾骂，故而从小到多数有些怕她。
“甚么敢不敢？”燕王拍了拍他肩，“让你喝，你就喝，喝过这一杯，你就不是我的寺人，而是我的臣子，君臣一心，不分相互。”
乐之扬笑道：“乐由心生不假。心有喜怒哀乐，吹奏《醉承平》，内心越欢乐越好，如果《十面埋伏》，胸中一腔肝火，才气奏出气势，见了卓大人，奏《醉承平》最妙，若要吹奏《十面埋伏》嘛，那是非见黄大人和齐大人不成的。”
郢王朱栋年方十岁，兄长们的争风夺利他一无所知，对宁王的故事倒是大有兴趣，见他不再下说，心急问道：“厥后呢？这个大将军这么短长，是不是打了天下，当了天子？”
动静早已传出，都城百姓无不盼望本日。此时扶老携幼，黑压压站在街道两旁，禁军结成人墙，拦在百姓之前，刀枪林立，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