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打起精力,提及这两年的经历。朱微听到惊险处,不觉高挑秀眉,神情严峻,听到乐之扬受辱,愤恚之色又溢于言表,听到粪泼飞鲸阁,又觉滑稽解气,忍不住咯咯发笑,再传闻席应真身受“逆阳指”之祸,顿又紧蹙眉头,深深忧愁起来。
乐之扬看这景象,大为羞惭,本想两年苦练,此次返回中土,纵不能立名立万,也能让朱微刮目相看,谁晓得甫一见面,便要小公主脱手相救。他越想越是懊丧,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
少女望着他,神情似哭似笑:“仿佛是一场梦呀,我、我只当你已经死了。”说到这儿,眼泪蓦地流了下来。
少女一听,踌躇起来,沉吟道:“这么说,我杀了你倒是便宜你了?”乐之扬忙说:“对呀,最好让我也渐渐老死,如许才算公允公道。”
“乐之扬!”朱微抬开端,眉眼微微泛红,腮边另有泪痕,她悄悄地笑了笑,“说点儿欢畅的吧?你、你如何熟谙师父,又如何扮成羽士进入宫里的?”
二人冷静两对,四周光移影转,一如幽死妃子的精魂,门外的草丛里传出寒蛩的吟唱,委宛低徊,更添苦楚。
“含山输了……”这动机方才闪过,便听一声尖叫。乐之扬张眼看去,含猴子主反被长鞭缠住了身子,朱微左手挽住鞭梢,右手长剑指定她的咽喉。
乐之扬像是挨了一拳,心中苦涩万分。朱微站在月光之下,螓首低垂,身影伶仃,乐之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搂入怀里,纵情安抚顾恤。他的表情如此火急,双脚倒是转动不得,乐之扬忽地感受,他与朱微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高墙。这道墙打不破,也翻不过,终其平生,也只能如此罢了。
朱微本性驯良,不喜与人辩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击。乐之扬大为不忿,扬声说:“她是小贱人,你就是小荡货。”
含山本来自傲满满,不想两招不到就断了鞭子,又听乐之扬喝采,更是羞怒交迸,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脸上涌出一股煞气。她厉声疾喝,手一翻,掣出匕首,欺近朱微身前,刺向她的面门。
乐之扬看得惊奇,之前他仰仗灵感之术,搅乱了鞭法的节拍。现在的朱微更胜一筹,逼迫含山跟着长剑出鞭,不知不觉落入了朱微的节拍,比如一头狂突乱闯的蛮牛,叫人穿了鼻孔,牵之随之,亦步亦趋。含山身在局中,也觉十别离扭,但为剑法所迫,没法变回本来的节拍,乍一看去,两人翩翩转转,身姿曼妙,仿佛相对起舞,当真杀气全无。
朱微看了乐之扬一眼,悄悄抽出长剑,凝立不动,剑尖斜指下方。
少女一招到手,喜不自胜,但见乐之扬手忙脚乱,当即匕首虚晃,右手长鞭一抖,刷地缠绕返来。乐之扬防了匕首,忘了长鞭,顾此失彼,忽觉浑身一紧,已被鞭子缠了两圈。他欲要挣扎,鞭上奇劲涌来,深深堕入皮肉,少女娇叱一声,蓦地发力,乐之扬身不由己,顿时跌倒在地。
朱微目有喜色,沉声说:“含山,你一意孤行,就不怕父皇大怒么?”
朱微晓得她说得出做获得,又怕乐之扬性子一起,刚强到底,当下说道:“含山,你约我来这儿比武,我来了。道灵无辜,你把他放了。”